前頭落坐幾位,正蘸著丹青畫著,宋望舒見著其中一人,便躡手躡腳的走過,悄聲拍了拍那人的肩。
手一抖,何云遠的筆也偏了半寸,頭也不回,便聽得笑說:“望舒真是,不安生啊。”說著,就舉起手中的筆,想著往宋望舒臉上畫上幾筆。
宋望舒連連退讓,笑著擺手,“我錯了,二姐姐,我錯了。”然后便又走近,看著落于紙上地丹青,真是對面山頭的風景,寥寥幾筆,已經有了輪廓,但是宋望舒驚擾的那一筆卻是突兀,之間何云遠抬手畫去,便又是一座云霧繚繞的山峰。
她這些姐姐們的畫功,都很了得啊,想著如此,說上幾句話,便離去了,還個他人清靜。再一回頭,已經不見陳清揚的身影。
走出畫樓,就能聽見棋室傳來的聲音,宋望舒也走進去看了。
就見兩位小姐同坐一側,面前各擺著棋盤,似在比賽,周圍繞著人,無聲的觀看著,陳清揚也在其中。
宋望舒走過去拉著她的衣袖,默不作聲,就聽見身后有嬤嬤走向前來低聲說:“這兩位姑娘剛才幾乎吵起來。”
“為何?”
“許是為了這殘局,各執一詞,又不肯對戰,還是表小姐在此,勸了人,又安排了人擺上兩盤與殘局一樣的棋局,讓兩位小姐各用各法。”
“嗯。”嬤嬤說完事,便也退去了。
左側小姐神色鎮定,一字落下,便破了其中的死門,由死入生,天下大局皆在棋中,各處為營,又暗中相連,牽一發動全身,看似無路,一破,便是柳暗花明。
眾人看著棋局已破,暗中倒吸一口氣,心中贊許,又不敢大聲言語,都將目光轉向右側。
而右邊小姐,手舉棋子,思索已久,抬手佯擦著汗,轉頭看向身后眾人,又轉向左側,低頭行了一禮,笑道:“是妹妹我學術不精了,沒有姐姐的心思縝密,硬是看不出這棋局的奧妙,這其中危機四伏,我這榆木腦袋,這子是落不下去,這棋也是輸了,是由衷的佩服,以后姐姐若是有閑時,不知可不可以向姐姐請教這棋藝?”
“以后再說吧。”高俊懶懶的應著,劍眉高飛幾乎入鬢,沒有像眾位姑娘一樣,穿著襦裙,從上到下都是緊身裝束,顯得人干練,頭發高束,像個男子一般用著白玉冠束著,比平常男子更多了份颯爽英姿,神情沒有多少的變化,起身,眾人便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來。
“望舒,這又是何人?”陳清揚看著高俊走出屋后,眾人也散開,這才問道。
“姐姐,她名為高俊,是驃騎大將軍家的幼女,我父親與他父親有交情,但我與她并不怎麼熟識。”
高俊是去年冬日的時候,才隨著家中人從西處邊境西昌回到京都,她的幾位哥哥接下了長輩的責擔,都在西部任了職,姐姐也都外嫁安家,一大家子在西部熱熱鬧鬧的,回到京都,卻只剩下了她和年紀相仿的一位兄長,陪著在父母膝前,而她的名字,是她祖父上陣前,為還在孕中的她賜下的,這一去,便沒有回來,也就不知道,這兒媳肚中的,到底是個男孩女孩。
時辰差不多,宋望舒就招呼著諸位,朝著席上的閣樓走去,陳硯倒是已經帶著皇后一起坐下了,眾人也都找著位置,閣樓兩層,皇后便帶著一群夫人們在上層看戲吃茶,一些品階低的只能坐于一樓,諸位小姐要不找著自家的母親,要不與自己的閨中密友挽著,倒是不需要宋望舒在做些什麼了。
閣樓正對著一個戲臺,陳硯專門請了京都中有名的戲班,正在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扭著身姿。
宋望舒見著眾人都來了,便拉著陳清揚悄悄離去了,時辰差不多,那就是還差了些,已經有仆從端上了點心,瓜茶,那開席的時候還早著呢。
“望舒不去看戲嗎?”
“這戲啊,以后我說與姐姐聽,現在啊,我帶姐姐去給能與這戲比美的地方,或者說,比這戲更美些。”
宋望舒自家的院子,肯定是輕車熟路的,一會兒就帶著陳清揚穿過幾個拱門,見著個門,門邊守著人,見著宋望舒她們行了禮。
宋望舒推開門,一步踏出,便走出了庭院。
一門之隔,一處是人煙,一處是仙境。庭院內歡聲笑語,門之后,只見青竹矗立,郁郁青青,幾塊石板向前鋪開去,繞過青竹不見影,抬目見山,不知轉角之后,又有何美景。
宋望舒她們向前走去,身后跟著桐羽,喚碧,以及陳志,剛才宋望舒在女子群中,陳志便是一直在院外等著,在遠處守著的。
幾人沿著石板走出,周遭是挺拔的青竹,快到轉角,就聽得有人喚她,轉頭看去,竟是何云遠,她快步走向前來,指著宋望舒,佯怒嬌嗔道:“哎呦,望舒現在去玩都不帶上姐姐了。”
“二姐姐如何找到得我?”宋望舒賠笑道,她是主家,悄悄離開本來就不是禮貌,好在自己與何云遠的關系好。
何云遠依舊裝著薄怒,尖著嗓子,“還能如何?一路問過來唄,你這小沒良心的,我在這兒一直找著你,你反倒帶著你這表姐姐去玩,忘了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