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晴苑二樓的第二間房一直空著,漠煙桐羽她們隨著自己,一直在一樓居住,現在已經將二樓空房收拾出來給了陳清揚,布局和宋望舒屋里的差不多,就差些自己的物件。將自己的東西衣物整理出來后,兩人便走去了宋望舒的屋,那一副四季屏風依舊在屋內橫擋著,遮住了床鋪,陳清揚抬眼一看,便見自己畫予的宋望舒撲蝶圖正正地掛在房中,一時感慨,緊緊地拉著宋望舒的手。
兩人坐在榻上,韓雪梅遞來了兩杯熱茶,喝下暖暖身子,就如此相對著聊聊近況,說到有趣處,就相視而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桐羽在身后引進喚碧走進,說道:“兩位小姐,是時候起身去寶鷺苑了,晚膳已經準備好了。”之前桐羽剛進陳府的時候,就是陳清揚身邊的喚碧帶著她熟悉府中,如今來到了崇王府,便是她帶著喚碧熟悉周圍了。
“行。”宋望舒應下,又理清衣裳,帶著陳清揚走了。
酒足飯飽之后,再相約院中聊一聊天,幾日的舟車也讓人勞累,早早地就讓人疲乏,寶鷺苑的燈火就熄得早。
第12章 夢境
宋望舒和陳清揚拜安后,就挽手走回望晴苑,兩人許久不見,這一黏上便不可分離,都歇在宋望舒的房中。
燭火被韓雪梅吹滅,聽著她細小的腳步聲繞過屏風,輕手輕腳的拉過屋門關上,然后走下樓梯,宋望舒側躺著的身子又用手撐起來。
“清揚姐姐?清揚姐姐?”宋望舒小聲地喚著,有些擔心陳清揚真的入睡卻又被她喚醒,今日是個晴天,陽光好,晚上月光也好,透著窗紙也能在地上投射清冷的光。
陳清揚在喉嚨中應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對著宋望舒笑了一笑,適應了黑暗中的光亮,再有月光在一旁助力,就見宋望舒一手撐著,側身側臉地看著自己,一頭秀發絲滑地垂下,映襯著白色絲綢的里衣,睜大的雙眼看著自己眨巴眨巴,凸顯自己的無辜之貌。
“怎麼了?”陳清揚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也快睡著了,可是旁邊的人不睡,她有什麼辦法呢,陪著吧。
“受風寒了?”宋望舒也聽出了她嗓音的不對勁。
“沒有,望舒怎麼了?”
“好久沒有見姐姐了,想和姐姐聊聊天。”宋望舒用空著的一只手搖著陳清揚,一門心思都快被看穿了。
陳清揚平躺著,拉住宋望舒的手,無奈地搖頭,又小聲地笑的寵溺:“說吧,說吧。”
“聽舅母說,你們在這兒待不到月余便走,”宋望舒輕輕開口,話語中地帶著點失落,“這才剛見面,想著你們又要離開,竟就開始不舍。”
陳清揚應著她的話,“元月一過,書院得開,祖父放不下那些個求學之人,書院也離不開祖父。”
宋望舒說:“我知道,我也要去國學齋學習了,都不知曉以后有沒有空閑的時間。”
“二月中,我生辰,舉辦及笄禮,望舒便回枝州可好?”
“當然,清揚姐姐的及笄禮我肯定會回去,給姐姐準備大大的禮物。”
“望舒就是最大的禮物了……”陳清揚逗著宋望舒,兩人絮叨著。
“對了,過兩日便是元宵,我帶姐姐逛逛京都。”宋望舒頓了頓,說:“也還好你在。”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倒是讓陳清揚來了興趣,“什麼意思?”
“我還沒怎麼在夜里出過府呢。之前父親說我太小,不讓我一個人出門去,除了節日之外,京都的晚上也不熱鬧,這樣想來,我還沒有見過京都點滿燈火的夜晚。聽著外邊的哥哥姐姐們說,元宵的時候,白日,公子小姐們就會去到寺中祈福,到了晚間更是熱鬧,吃了晚膳,街上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人人手中一盞花燈,道上皆是猜燈謎,對對子,賦詩詞等游戲,還可以到函河邊上許下愿望,隨著花燈一齊飄向遠方……對了,對了,更有甚者。”宋望舒停下了,一臉奸笑地看著陳清揚。
“快說快說。”陳清揚被宋望舒勾起了心,越說越入迷。
“更有甚者,在元宵就以花燈結緣,往后相思。清揚姐姐不也快到婚嫁的年齡了嗎,若是此次看中了,還就可以留在京都了。”宋望舒打趣道。
陳清揚還以為她還有些什麼好的呢,說著這些,困意又上頭了,輕輕拍打著她的手,有些迷糊地說:“這些事情還早,遇見了就再說罷,時候真的不早了,快睡吧。”話音剛落,呼吸聲就變得平穩,像是睡著了,宋望舒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又翻了一個身。
人群熙熙攘攘,花燈沿街向遠處延伸去,各式各樣的掛于枝頭。月明位于正空,星河黯然失色。宋望舒站于城墻之上,周圍沒有一人,而街道上人聲鼎沸,猜燈謎的吆喝一陣一陣,幾對相好的悄悄在人群中拉著手,向著河邊走去,手中捧著花燈。
不經意地看向水面,包容了一城燈火,好像另一個世界,黑夜不像黑夜。
風塵被卷起,拂過宋望舒的身旁,好像是溫熱的,云霧也被吹走,遮住了月亮的光,盯著那一處,只覺得一定有著更遙遠的星,一直一直,被黑暗吞沒,直到云又被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