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為了毛衣

　　“媽，你快點去把豬喂了，人都快到了。它們叫起來多難聽啊！”

　　劉順方拿著手里的籮筐和扁擔往后面放雜物的屋里走，嘴里回應：

　　“你去叫小竹，我把這些東西收拾到后面去。”

　　林小蘭一看自己母親沒空，堂屋里那些東西也確實要整理，今天這位媒婆是第一次來，總不能讓對方覺得邋邋遢遢的吧。

　　要是介紹的男方條件還可以，那就更要留下好印象才是。

　　“哎呀！煩死了！”

　　林小蘭手里用來畫眉毛的火柴又斷了一根，地上已經擺滿了亂七八糟的火柴，今天這眉毛畫得很不順利。

　　“林小竹！你又死哪里去偷懶去了，媽叫你喂豬你沒聽到嗎？”

　　沒有人回答她。

　　“沒有在家嗎？”

　　“媽，你真該管一管林小竹了，你看她這幾天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偷懶又犟嘴，你還不讓我打她！”

　　“不是她那天從懸崖上摔下來了嗎，你爸的意思是多看幾天。有的人當時沒事，過幾天說不定要發作。”

　　劉順方說完從院子里提著兩桶豬食朝豬圈走去。

　　豬圈在壩子下邊，有幾步斜坡路。

　　三月的天陰晴不定，接著下了好多天綿綿細雨，斜坡上的石頭長了一層薄薄的青苔。

　　劉順方心里有事，慌亂中重心不穩，腳下又是青苔，一下子摔了出去。

　　兩桶豬食全部打翻在劉順方身上，從頭到腳都是黏糊糊的豬食。

　　她人還沒來得及起來，林小竹手里拿著一把紅櫻桃從壩子另一邊回來了。

　　“媽，你這是怎麼啦？”

　　林小竹沒有要去幫忙的意思，吃著櫻桃看自己滿身臟的劉順方，眼神里甚至還有一點笑意。

　　劉順方正愁找不到出氣筒呢，這不就來了嗎？

　　“一大早跑出去摘櫻桃，讓你喂豬也不來，現在來看笑話嗎？你這臭女膽膽。”

　　“昨晚說好的，我今天煮豬食，割豬草，你和林小蘭喂豬煮飯，我煮好了出去吃兩個櫻桃怎麼啦……”

　　林小蘭話還沒說完，劉順方手里用來喂豬的水瓢朝她就飛了過去……

　　“讓你犟嘴，就該像以前那樣收拾你！今天你爸你奶都不在，你今天別想跑！”

　　林小竹見勢不對，手里櫻桃一把塞進了嘴里，一溜煙跑了。

　　邊跑邊喊“林小蘭，王媒婆快到了。”

　　屋里林小蘭聽到聲音出來，看到自己母親一身豬食，嘴里又開始責備起來。

　　“媽，你咋那麼不小心啊！你聽這豬叫得比唱戲的還大聲，待會人家來了會不會說我們懶啊。”

　　她眉毛也才畫好一邊，轉身進屋的時候手里拿著火柴畫另一邊。

　　林小竹背著個大背簍剛想出門，誰知道林小蘭也進來了，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自己身上的新毛衣就掛在背簍上了。

　　林小蘭心里有氣，走得又快，毛衣一下子就出了線圈。

　　“林小竹！你是不是故意的？那麼多地方你不站，偏偏站在這里！你知道今天誰要來嗎？你知道我為了這件毛衣熬了好多個夜嗎？”

　　毛衣款式很新潮，開衫，兩邊有個大口袋。很有幾十年后休閑風。

　　“王媒婆。我剛都給你說了，我在櫻桃樹幫你看到她了，這會兒應該快到下面半坡上了。”

　　林家住在半山腰，視野開闊，就是快到家這條坡實在是累人。

　　“知道你還這樣？你看我這毛衣我還能穿嗎？”

　　說完指著自己毛衣上面的線圈，讓林小竹看。

　　“大姐，你那麼天生麗質，這一點瑕疵能擋住你的美貌？”

　　林小竹說完準備開溜，跨出門檻就被林小蘭在后面拉住了。

　　“不要以為夸我兩句就行了，我這衣服怎麼辦？待會人家來看我一件破衣服，還以為爸爸媽媽虧待我……”

　　林小竹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她林小蘭被虧待？從記事起，她林小蘭哪一年沒有新衣服？反倒是自己，除了二姑媽買過衣服，奶奶給做新布鞋外，家里有買過一次？全是穿的她林小蘭穿不了的啊。

　　要是那件衣服林小蘭特別喜歡，她就是放到發霉都不會給林小竹，要是父母出面，林小蘭也要弄壞了才給林小竹。給完還要倒打一耙。

　　這些，原主記憶里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怎麼還在這里，馬上媒婆都要到了。”

　　劉順方手里提著兩個空桶回來，準備進屋換下衣服接待媒婆。一邊走一邊安排林小竹馬上抱一把還沒來得及剁碎的紅薯藤到豬圈，把豬安撫一下。

　　林小竹抱著紅薯藤剛走，林小蘭就開始了她的表演。

　　“媽，你看……”

　　她走到劉順方屋里，指著自己毛衣上的那個線圈。

　　“怎麼這樣，這不前天才織好的嗎？”

　　劉順方也心疼啊，那毛線可是她賣了好幾個兔子才買來的。

　　“還不是林小竹，她故意用背簍給我掛的。我看她就是不想讓我好過，嫉妒我比她好看，我十六歲就有人提親，她都十七啦，還沒有人跟她提過親。”

　　林小蘭說的把頭抬得很高，仿佛漂亮就是她在這個家指手劃腳，自私自利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