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個柜子的面前,指著藍色的編號牌說:“前面英文都是類別縮寫,比如你要的的客戶資料,按著順序,”他一一默數過去,說:“就在那。”
藺佳亦看過去,一大排兩人高的資料柜,里面放得滿滿當當的,頓時傻眼。
宴淮見她這模樣有點好笑,輕推了她一下,閑散地道:“走吧,我今天心情好,陪你一起。”
兩人將一大摞資料抱在桌面上,宴淮在她旁邊坐下來,挑眉問:“要怎麼做?”
“你真打算在這幫我?”藺佳亦狐疑地問。
“你要是覺得沒必要呢,”宴淮佯裝起身要走,邊漫不經心地說:“那我就回去睡——”
“哎,有有有,”藺佳亦眼疾手快攔住他,“相當有必要。”
來之前她是真覺得沒必要,但現在看這麼多資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宴淮順著她的力道笑著坐下來,隨后拿起一旁的資料問:“怎麼做?”
藺佳亦覺得他今天看起來還挺有人性的,于是耐心地說了自己的方法,給了他一個本子和一支筆,讓他把客戶年齡和消費習性記錄下來。
兩人分工,速度倒也快了許多,不知不覺,忙到了深夜。
宴淮抬頭,扭了扭發酸的脖頸,朝旁邊看了眼,只這一眼動作便頓住了。
藺佳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了過去。她趴在桌上,臉埋進臂彎里,露出半張白皙柔美的臉。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落下一層陰影。鼻梁高挺小巧,順著視線往下,飽滿的紅唇微張,隱約可見里面瓷白的牙齒,還輕輕地吐出溫熱的氣息。
光線打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讓她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平日那麼清冷的一個人,睡著之后,居然透著點可愛。
就這麼盯了一會兒,他深邃的眸子漸漸暗了下來,不由自主地朝那紅唇靠近了幾分。
“你怎麼對我這麼放心?”他喃喃低語。
“再不醒來,”又盯了幾秒,他氣息灼熱,啞聲道:“我就親你了。”
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仿佛世間最香醇的酒,令他神情迷醉。
他緩緩靠近,再靠近......
忽地,撞入一雙明媚的眼。瞬間,他迷醉的神色散去。
藺佳亦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意識清明過來后,猛地后退。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宴淮對她這個看“色狼”一樣的眼神很不滿。他“嘖”了一聲,不大高興地說:“你腦子里在想什麼?”
“你以為我要親你?”他索性挑明,然后先發制人,幽幽地道:“你想得美!”
“......”
藺佳亦忍不住問:“那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宴淮面色從容地說:“當然是想看你是不是裝睡。說好我陪你查資料,結果你自己偷懶,指使我一個人干活,像話嗎?”
他不分青紅皂白,先一股腦的將頓罪名扣藺佳亦頭上,使得她氣弱了一大截,嘀咕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起身,準備去倒杯咖啡來提提神,問他要不要。
宴淮揉著額角,隨意地點頭。
兩人又查了一會兒資料,最后宴淮勸她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藺佳亦也不堅持,畢竟她不好讓宴淮跟著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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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佳亦是被宴淮送回來的,回到家后,原本以為會倒床就睡,然而洗完澡后,卻十分精神。
她坐在沙發上邊泡腳邊擦頭發。視線定格在包包上幾秒,放下毛巾,拉開中間的拉鏈,取出那張照片來看。
宴淮坐她左邊,兩人靠得很近,他噙笑對著鏡頭。頭頂暖黃的光色染在他臉上,竟生出了一種溫柔多情之感。細碎的劉海落在眉頭,堪堪露出那雙深邃的眼,眼角微挑,帶著點玩世不恭的意味。
面龐與記憶中的模樣重合,像是變了許多,又像是什麼都沒變。
藺佳亦愣愣的看著,想到了高一暑假的時候。
考試結束后,她以前兼職家教機構里認識了個楊老師,給她介紹了一個教初學者鋼琴的工作。待遇還頗豐厚,就是學生家住得太遠。藺佳亦跟楊老師商量了下,在她們宿舍租了個床位,這樣一來,每天坐公交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學生家,空余時間還可以繼續在機構兼職家教。
就這麼平靜無波的做了半個月,可有一天學生臨時有事耽擱了很久,那天教完鋼琴,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她卡著最后一班公交飛快的跑去公交站,可最后還是生生錯過了。
從這打車回機構,得花一百多塊,她不舍得,想著走去地鐵站看看還有沒有車,砰砰運氣。
只不過,地鐵站并不近,得走三十多分鐘。途中經過一個游樂廣場,她在中央噴水池邊坐下著休息。低頭用手機查這地鐵路線時,忽地有人喊她。
“藺佳亦?”
她抬頭看去,不遠處,宴淮扛著滑板站著,身邊跟著兩個同伴。
“還真是你。”他疑惑的走過來,“你怎麼在這?”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校友,盡管這個校友之前跟她有點不愉快的事,但此時此刻,藺佳亦的心情還是很高興。
但她沒表現出來,面無表情地說:“我準備回家。”
“你家在這附近?”他遲疑問道。
在藺佳亦印象里,宴淮不是這麼多話的人。平時在學校碰到,他都是一副懶洋洋不想搭理人的模樣,但今晚,他卻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