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就被迎面扇過來一巴掌,‘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巷子響得清脆突兀。緊接著的是他嘴里的謾罵:“你這個白眼狼,養你是為了什麼?翅膀硬了,敢頂嘴了?白眼狼,跟你媽一樣不知好歹!”
一邊罵一邊伸手又要打過來。
她戰戰兢兢縮成一團,閉著眼,沒打算躲開。
然而,等了很久,那巴掌也沒落下。
睜眼看去,是宴淮截住了他。少年的手消瘦卻十分有力。握住她父親的手,使勁摁在墻上,眼里是她從未見過的戾氣。
但少年力氣有限,父親很快就掙開他。被掙脫的同時,左肩被惡狠狠的揮了一拳。
“小子,別多管閑事!”
宴淮被砸得踉蹌后退,卻是下意識的朝她這邊挪過來,將她擋在身后。
“你是誰?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女生,你好意思?”宴淮問。
“我是——”
他話沒說完,就被藺佳亦趕緊截住,搶著說道:“你什麼都不是!你要錢我給你就是,我求你滾!滾啊!”
從未有過什麼時候,她這般乞求的看著父親,求他離開,求他不要說出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有這樣不堪的父親。
她眼神里,乞求中,又帶著幾分威脅:“我數三聲,再不走,我就改變主意了。”
“三”
“二”
還沒數到一,父親就從她眼中讀出了她的害怕,也瞬間抓住了她的軟內,心情大好:“早這麼識相,也省了頓打。”
最后又看了眼宴淮,見他手上戴了塊名表,問了句:“你的小男朋友?看起來挺有錢的。”
藺佳亦不可思議的嘲弄:“關你屁事!”
看著父親轉身離去的背影,剛才鼓起勇氣頓時如泄氣的皮球,肩膀整個無力的垮下來。
她忍著眼眶里的淚水,不敢抬頭,不敢去看身旁少年此時會是何模樣。
她向來注重自己的形象,然而,卻在今天,因為自己不堪的父親,最卑劣的一面暴露無遺。
看到了嗎?她并不是同學們口中說的高嶺之花,她只是一個會口出臟話的小可憐蟲而已。
這一刻,她的尊嚴,被踩得粉碎。
遠遠的看見有同學帶著保安過來,她越過宴淮,準備離開。
“喂——”
他在身后喊她,她轉過身。
“那人是誰?”
“關你什麼事?”
她紅著眼眶,迎上他的目光,帶著厭惡,帶著她自以為的兇狠與冷漠。
她原本可以默默承受打罵,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樣,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家事,也不會讓父親拿走她一分錢,事情就能擺平結束。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眼前的少年多管閑事,都破滅了。
他們素未謀面,他憑什麼來管她的事?
她知道自己這麼說實在可恥,但她依舊還想這麼做。
她說:“請你,以后,不要多管閑事!”
說完,她垂下頭,逃離似的跑出了巷子。
在那之后,她將手上僅存的積蓄給了父親,也得以平靜了大半個學期。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學習,埋頭看書。偶爾碰到宴淮,也當作視而不見。
原本以為,因為自己那天在巷子口不識好歹的話,一定會讓他記恨自己,從而各不相往來。卻不知怎麼的,那人似乎理解力有問題,總是有事沒事的出現在她視野中。
高冷的、吊兒郎當的、理所當然的闖進她的生活。
***
藺佳亦回到住處,已經是十點。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先是燒水泡了個腳,坐在沙發上翻看帶回來的工作資料。
盡管張依依讓她參與策劃拍賣活動,實在是有些刁難的成分。但她也想好好利用這次機會,爭取通過試用期的考核。
所以,這會兒一刻都不能放松。
藺佳亦草草的洗完澡,之后從冰箱里拿出之前買的綠茶,沖泡了一壺,準備今晚熬夜。一直熬到了凌晨兩點,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
最后倒上床之前看了眼手機,意識朦朧間見宴淮給她發了信息過來。但太困,閉上眼就會了周公,完全忘了回信息。
第二天早上起床時,她一邊在廚房煮早餐,一邊打開手機微信查看。
是個問候短信:【睡了?】
藺佳亦在對話框里敲字準備回復說才看到信息,想了想,又刪掉,都隔了一夜才回似乎也不妥。正好水開了,她干脆把手機放一邊,撕開包裝,將面條放進鍋里。
吃過早飯,又匆匆換上衣服出門上班。
到公司時,王珊見她奇怪問道:“小藺昨晚沒睡好?”
“珊姐,怎麼了?”
王珊指了指她眼下的黑眼圈,說道:“別太拼,雖說年輕是資本,但也沒你這麼揮霍的。”
藺佳亦把東西放在辦公桌上,哈欠連天地找到昨晚整理好的一些內容上傳電腦。之后起身去茶水間倒了杯咖啡。
“珊姐,下個月的拍賣活動,參加的客戶資料有嗎?”
王珊贊賞的看了她一眼,“你這思路就對了,一切活動都是從客戶出發。”
“不過,”她轉了話頭說道:“客戶資料都是重要文件,這個存放眨資料室,包括以前做的一些活動報告也都存檔在那里。如果你想看,得向何經理申請一下。”
她隨后打印了一張申請表遞過來,“先填寫表格,回頭拿給何經理簽字,再去資料室記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