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安靜,安靜得有點壓抑。
藺佳亦抬睫看他,他周身散發著一股冷然的氣息,眸子晦暗的盯著前方。
似乎......正在生氣?
難道是因為沒有回他微信,所以生氣了?
想到此,藺佳亦整理了下措辭,嚴謹道:“因為之前在忙,所以沒能及時回你信息,很抱歉。”
這時,他轉過頭來,目光疏遠又迷離:“在忙什麼?”
“......面試工作的事。”
“然后呢?”
“嗯?”藺佳亦一時搞不清他這質問的語氣是什麼意思。
宴淮上下掃視了眼她今天的衣著,不是尋常的職業裝,而是一身束腰的小黑裙,圓領胸口開得有點寬,將她白皙的皮膚和一對好看的鎖骨露出來。臉上還化了點淡妝。
藺佳亦長相原本就屬于張揚艷麗類型,再化一點淡妝,就顯得有些嫵媚。怎麼說呢,她是這麼個恬靜的人,卻長了一副妖媚姿色。清純與妖媚結合,最是令男人欲罷不能的款。
宴淮斜眼睨了片刻,想起之前那個人看她時的眼神,那種驚艷中帶著獵奇的目光,只有他們男人才能懂。
一時間,他沉了臉色,勾唇冷笑:“是不是很高興?”
“?”
“這麼個打扮,確實很適合秘書職業。”
隨著他上下掃視的眼神,藺佳亦頓了片刻才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忽地沉下臉來。
她渾身血液凝固,沒想到,他居然是這麼想她的。
她憤怒地迎上他的目光,譏諷回去:“那又關你什麼事呢?你是我的誰人?”
她這話在宴淮聽來猶如承認,更猶如挑釁。
氣氛劍拔弩張。
他閉了閉眼,壓下心里的火氣,由于之前一時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這樣的局面并非他想要的。
他將車內空調調低,過了半晌,才又說道:“這個工作不適合你。”
“適合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你根本——”
藺佳亦話沒說完,就被宴淮打斷:“你了解還是我了解?吳康成這個人,外表正人君子,實際上是個游走情場的老手。私下養的情人無數,而且多數都是勾搭身邊的女秘書。”
他話說完,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藺佳亦剛才的火氣一瞬間被澆滅,只剩殘余灰渣在心里,一地狼藉。
甚至有點難堪。
她之前面試工作并沒有想這麼多,也沒有認真去了解雇主的背景,這會兒聽他這麼說出來,剛才面試時遇到的事也開始有跡可循。
難怪,她面試這麼順利,那人幾乎想都沒想,就讓她周一去上班。
她手指緊緊絞著,難堪的同時也覺得愧疚,自己錯怪了人家。
半晌,她低低說道:“對、對不起啊。”
宴淮心里也后悔說了那番話,但讓他低頭道歉,他沒那個臉。臉色冷了許久,漸漸緩和。良久才問她:“去哪里?”
“嗯?”藺佳亦看過去。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啟動車子后,又補充道:“我送你。”
.
路上,藺佳亦接到段曼青的電話。
“佳亦,我跟老杜說了,他說不用這麼客氣,那今晚就咱們倆怎麼樣?我們吃完飯順便去附近清吧坐坐。”
藺佳亦此時心情十分低落,原本以為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等段曼青興奮的說完,有氣無力的回過去:“曼青,那個......新工作我不打算去了。”
聞言,宴淮瞥了她一眼。
藺佳亦把之前宴淮說的事又給段曼青說了一遍。
段曼青聽后,十分自責:“佳亦,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是這種情況。早知道對方是這麼個人,我就不介紹給你了。”
藺佳亦:“沒事,就是害你白高興一場,今晚就不去吃飯了,我想回家睡一覺。”
她語氣實在低沉,似乎因此事失落得很。
宴淮一邊開車,一邊暗暗觀察她神色,等紅燈的時候,突然問道:“什麼時候還債?”
“?”
藺佳亦不可思議的看他。她這會兒正難過呢,他竟然這個時候來討債,還是不是人!
迎著她譴責的目光,宴淮卻是心情好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最近胃口不佳,晚飯有什麼推薦嗎?”
“......”
十分鐘后。
路邊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門口,宴淮僵直地坐在折疊桌邊,不敢動彈。
藺佳亦坐在他對面,端著碗粉吃,碗里放了很多酸筍和辣椒,吃得暢快淋漓。過了一會兒,她抬眼問他:“你真的不吃嗎?”
宴淮忍著螺螄粉的怪味,心里滄桑。早知道就不應該說那句“吃什麼都可以。”
“你也知道,我請不起你吃什麼大餐,在我們打工人來說,螺螄粉就是人間美味,不嘗嘗可惜了。”
門口排隊的人進進出出,看起來確實生意不錯。
但這不是宴淮能接受的理由。對于一個重度潔癖癥的人來說,坐在這里聞這個味已經夠難受了,現在還要吃這個,他實在是......
見她目的得逞狡黠的笑容,他忍了又忍,艱難的拿起一次性筷子,攪拌了下面前的那碗看起來不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佐料的粉。
小心翼翼地夾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里。
嚼了半天。
藺佳亦盯著他:“怎麼樣?”
他嚼得極其斯文,幾乎看不到嘴巴在動,直到最后他喉嚨咽了咽,才確定是吃進去了。
良久,他抬眼說道:“藺小姐就是這麼報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