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拼命掩飾住眼底的異樣,勉強說道:“先…先太子早就死了,你這個冒牌貨。”
“冒牌貨?”林深挑了挑眉,看向那人,譏笑道:“你也不認得我了,想當年,你砸了父皇最喜歡的花瓶,還是我為你求的情呢,是吧,周福順。”
聽了這話,周福順臉色一白,冷汗直冒,只這些話,他就明白,眼前之人就是真正的先太子。
可兩軍對營,陛下又交代過自己…
周福順在心里暗自給林深道個歉后,正色道:“我自是見過太子,根本不和你長的一樣。”
“你們想誆騙我們,還真是想錯了辦法。”
“是嗎?”林深直勾勾的看著周福順,嚴重探尋質問的意味嚇的他簡直心都要爆炸了。
林深再望著他的同時,不忘用手一顆一顆解開衣服上的扣子。
由于穿著戎裝,衣服解開要更浪費時間,林深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解開脫下上衣。
艷麗的曼殊沙華上盤旋著金色的巨龍,所有人都被林深上身紋著的圖案驚住了。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容樂平民,他們是沒有見過先太子,可確實真的聽說過先皇后善紋身,為先太子在身上紋了朵妖冶的曼殊沙華。
先皇寵愛先太子,見其身上紋的如此妖艷甚覺不合適,于是要求為他在身上紋上相應的龍紋,當時還全國征集龍圖,搞得沸沸揚揚,整個容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其實僅憑紋身可能證明不了什麼,只是這紋身所用的朱砂常見,明黃色可是世間罕有。
當年容皇也是傾全國之力,尋遍四國,才找到一點,據說堪堪夠先太子紋身所用,其他人身上是不可能有同樣顏色的龍紋身。
如今林深身上明亮的晃眼的明黃色,無疑是他身份的最好象征。
那名喚周福順的領頭人瞬間慌了,說話也不復剛才的底氣:“你,就算是先太子…又怎樣,陛下…就是陛下。”
說到陛下兩個字時,周福順的底氣好像也足了些,語氣中略帶著得意的味道。
“陛下?”
林深仿佛在細細品味這兩個字,嘴角嘲諷的意味卻越來越深。
“不過是個弒父奪位的亂臣賊子罷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嘩然,他們終歸是普通百姓,沒有軍隊訓練出來的紀律,聽到這樣大的消息,怎麼可能忍住不討論兩聲。
周福順聽著議論聲越來越大,人心也漸漸開始渙散,眼瞅著情況有點不對,便腳底抹油,打算趁亂溜之大吉。
就在他剛剛轉身之際,林深沒有感情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嚇得他忍不住一哆嗦。
“周公公,這是要去哪里啊。”
反應過來的周福順直接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一如多年前他跪求林深為他求情一般。
“太子爺,饒了奴才吧,奴才…奴才也是被陛下所迫…”
“太子?”林深逼近周福順,鳳眼微瞇,“周公公不是剛才還不認識我呢嘛。”
眼見林深馬上要踩到自己身上,周福順渾身抖如篩糠,不停的磕頭求饒。
林深見他如此窩囊樣,也實在是沒有任何折辱他的興趣,只蔑視的瞥了一眼,便放任他在一旁繼續磕頭。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句“恭迎太子殿下”,本來還如散沙般的容樂百姓,立馬齊刷刷的跪下,應聲附和。
“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萬安。”
林深看著眼前跪倒一片的人群,眼眶忍不住微微濕潤。
他自幼無情,本以為除了安可巧,無人可動他心弦,卻萬萬沒想到,今日居然被感動到心念大動。
“平…平身。”
他笨拙的學著父皇曾經的動作讓百姓平身,卻忘了他現在也是一人之下的帝皇,也曾被萬人朝拜。
就這樣,在容樂百姓自覺讓開的大道上,安可巧他們一口氣打到了皇宮門口。
不知是不是在之前的戰役中,容樂國的兵力被掏空了,此時偌大的皇宮,守衛不過了了。
安可巧看著身邊零零散散倒下的容樂士兵,心中有些止不住的打著鼓,實在是摸不清容翎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雖然今世重生,可到底前世容翎帶給自己的痛苦還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安可巧閉上眼,她終究是不得不承認,她心底還是對容翎有著難以抹去的恐懼。
所以,即使看到容翎孤身一人,狼狽不堪的跪在她的面前,她還是不敢相信曾經加諸在自己身上萬般痛苦的人,會這麼簡簡單單就敗了。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蘇陌昊上前一步將她護在身后,長劍一挑,冷冽的劍鋒便頂在容翎頸前。
出人意料的是,容翎已然落敗,但他的眼里卻沒有絲毫恐懼,反而磔磔怪笑道:“蘇將軍好手段,朕還真是小瞧了你。”
“不過”容翎話鋒一轉,狼狽的臉上滿是得意,“不過啊,朕在皇城里埋下了不少炸藥,要是朕死了,你們和容樂,就給朕陪葬吧。”
話音剛落,容翎眼神里淬滿了陰毒,癲狂大笑。
殘破空蕩的大殿一下子被他的笑聲充盈,滿室都是說不出的陰鷙感。
安可巧望著腳下已然瘋魔的容翎,腦袋忍不住突突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