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巧說:“今日來,是替我嫂嫂問一下,尚書的承諾還當真否?”
說完,安可巧快步上前,把手里已經捂到溫熱的玉佩遞給陳峰。
陳峰一瞥見玉佩,瞬間變了神色,顫抖著手接過玉佩,細細撫摸每一處紋路。
“公主。”陳峰嗓音中的凌厲消失無影,“您是如何得到這玉佩的?”
“這玉佩乃是我嫂嫂之物,她聽說我此行要來容樂,將玉佩交于我,讓我找個叫陳峰的人,說他能幫我完成件事。”
“你嫂嫂…那小姑娘都已經這麼大了啊。”陳峰的話是安可巧不能理解的溫柔口吻。
“那個小姑娘救了我,我理應回報,可…”陳峰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決不能是公主此時找我之事。”
“公主請回吧,今日我就當沒見過您,您回去好好想想其它的愿望吧。”
安可巧聽了這話,橫眉倒豎,怒氣道:“我嫂嫂救了你,你承諾過會答應她一個愿望,如今嫂嫂將愿望贈予我,希望你能有助于我,可不想你竟是如此背信忘義之徒,我真替小嫂子不值。”
陳峰嘆了口氣,用堅定的口吻說道:“公主,此時事關我陳家興亡,陳某寧愿作背信棄義之人,為天下斥罵,此事也無可商量。”
“無可商量?”安可巧挑了挑眉,笑道:“尚書大人,此時不覺得內臟猶如小火在灼燒一般漸漸痛苦嗎?”
陳峰心下一驚,暗道不好,“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她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下玉佩。
“原來如此,公主,好手段。”陳峰雖然因手中玉佩中毒,卻沒有將其摔碎,反而是極其輕柔的將玉佩放置在桌子上。
安可巧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聽說大人是陳家養子,從小寄人籬下,豬狗不如,如今,何必為了陳家而是自己命喪于此呢?”
“陳家與我有養育之恩,我死都不會…”
“有養育之恩?”安可巧出聲打斷,“陳尚書如今也算是有權有勢,怎麼不好好查查當年自己滅門之事,認賊作父久了,真的就忘了自己慘死的雙親了嗎?”
聽完安可巧的話,陳峰一瞬間臉色蒼白。
“這解藥是暫時的。”說完,安可巧在桌上放了個潔白的小瓷瓶。
“本公主希望明日下午來,陳尚書已經查好了事情的真相。”
次日下午,安可巧如約而至,卻看見站在窗邊,一夜之間發須皆白,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的陳峰。
“查的怎樣?”安可巧上前一步,走到他的身邊。
陳峰愣了愣,良久,才苦笑道:“公主所言非虛。”
“是我認賊作父多年,為了陳家,做了許多沒有人性的事,到頭來…罷了罷了,都是報應。”
安可巧說:“既然尚書大人已經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了,您可曾有恨?”
陳峰原來荒如死水的眼眸突然迸發出仇恨的目光,“恨啊,我怎能不恨,我恨不得陳家滅門,恨不得陳家遭萬世唾罵。”
“不過公主也不必暗戳戳提醒我了,滅門之仇,焉能不報。明日上朝,我會把罪行一一供出,與陳家同歸于盡。”
“額…”安可巧望著接近瘋癲的陳峰,潑了下冷水:“這麼個小事,應該不能讓你們同歸于盡吧。”
她說的沒錯,陳家屹立于容樂國多年,根基深厚,后宮有陳皇后,朝堂又有整個陳氏家族,再加上可能成為太子的容翎,簡單罪名,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撓癢癢一般罷了。
“公主殿下,難道以為陳家暗地里只做過這一件壞事嗎?”
安可巧瞬間明白了,陳峰這是在憋大招呢,老狐貍當然知道這件事于陳家不過是蚍蜉撼樹,可若是那千千萬萬件傷天害理的事,還扳不倒個陳家嘛。
安可巧由衷稱贊:“尚書大人好氣魄!”
“公主謬贊。”陳峰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眸光動了動,“我估計明日要與陳家同歸于盡了,我賤命一條,死就死了,沒什麼好惋惜的。”
“只是,公主可否為我講講那個小姑娘的故事,了卻我最后的牽掛。”
安可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小姑娘是誰,好奇心陡然升起,“那你先講講你和嫂嫂的故事,我再告訴你。”
陳峰哈哈大笑,“好你個小公主,還真是伶俐的緊。”
笑完,他帶著追憶的口吻說道:“那是大概六七年前了,我刺殺一個對陳家有威脅的人物,結果中了那人的計謀,雖然任務完成了,可我也重傷昏迷在一個人跡罕至的荒谷中。”
“我沒有帶任何傷藥,身上的傷慢慢化膿潰爛,就在我以為自己命喪荒谷之時,你的嫂嫂—筱筱突然出現。”
“她像是個小仙女一樣,天真爛漫,用一手好醫術堪堪救了我的命,我感激極了,留下玉佩,許諾會滿足她一個愿望當時沒有許愿,后來又有任務,我就離開了。”
“后來等所有的事情結束后,我再去那個荒谷找她時,才知,荒谷名為藥王谷,谷中人人善醫,只是聽說,在我離去不久后,仇人追殺,藥王谷全歿。”
“在這六七年間,我堅信她還活著,我也曾想盡辦法再去找尋她,可無論我怎麼努力,她就像是隨著那場災難一起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