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沉魚不禁想到,緲千許久不出手,見自己要殺死自己,才大開殺戒。
嘖。
怪不得忽然說什麼不要離開他。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經常算計自己。
“疼……”
沉魚忽然一瞇眼,反將他一軍,微微側身,將自己手臂上、大腿上的傷口都展露給他。
沒想到緲千卻慌了神。
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來。
沉魚知道緲千向來是精于偽裝的,他現在這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才是他的真情流露,若是他說幾句關切的話語,那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發現了這個點的沉魚忽然眼眶一熱,呼著疼,越哭越兇。
“這里,這里,都好疼啊!”
眼淚模糊中,沉魚看到緲千手忙腳亂地驅動魔氣為自己療傷,噗嗤一聲又笑出來。
見緲千一臉迷茫,沉魚撲到他的懷里。
她才不怕疼呢。
*
“師父,你有辦法解了我的子蠱吧,至少別讓它壓制我的魔氣。”
“沒有。”
“真的?”
沉魚不信,練蠱人死了,他體內的母蠱不能把自己的壓制解了。
可緲千卻臉不紅,心不跳,用清冷的聲線認真說道。
“真的。”
沉魚尷尬得輕咳一聲。
“師父,你看這天好黑,風好大,洞穴里好潮濕。”
沉魚剛說完,一件沾滿他體溫的外袍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師父,抱。”
左右今晚是回不去了,沉魚認命得向緲千伸出雙手。
沉魚正昏昏欲睡時,緲千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反正你來斷魂山前,就把魔界的事情安排好了吧。”
沉魚被晚風吹得一激靈,正好聽到了他的這句話。
不得不說緲千是真的對自己的性子了如指掌,來斷魂山,她就沒想著能回去,魔界的一切事宜,都會由自己的親信一點點交給殷絕。
“對,我都安排好了。”
“師父,我愿意跟你走,但我想把傀儡交給殷絕再換身體面衣服走。”
沉魚低頭看看自己一身襤褸,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自己死了的風聲穿到魔界去,估計是會有人造反的,雖然早先就讓一些傀儡守著魔宮,但實在是量少,擋不住要造反的人。
這些年,傀儡術也算被自己練得爐火純青,迷宮里,無數傀儡只需一滴血,便能認主。
“殷絕還小,你只需要讓他們知道死的是殷宗承就好。”
緲千摸著她柔順的發頂,不疾不徐地說道。
沉魚想反駁,卻發現緲千的道理無懈可擊。
“明日我會將殷宗承的尸骨、袍子,掛在魔宮大殿之上,也會給你帶回來一件漂亮的衣裳。”
緲千溫柔地笑著,沉魚卻有一瞬笑不出來。
以前怎麼沒發現緲千占有欲這麼強。
無礙,身外之物,隨他去吧。
*
“我要穿黑色的。”
沉魚不滿,白色的最容易臟了,尤其是打斗起來,一片血紅扎眼得很。
“乖,就穿這件。”
沉魚以為自己會被留在斷魂山的山洞里,沒想到緲千帶著他一路躲著人飛檐走壁,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
魔宮的守衛都該換了,不過可能與自己沒關系了。
緲千從沉魚的衣柜里扯出一件白衣來,引了沉魚的不滿。
沉魚已經許久沒穿過嬌貴的白衣裳了。
“以后我不會讓你的衣服上沾上一滴血。”
緲千忽然說情話,讓沉魚鬧了個大紅臉,心中是感動的,也有點吃驚于緲千的開竅。
“那你轉過身去。”
沉魚妥協,想要換上干凈衣服,卻見緲千紋絲不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沉魚做不到白日宣yin。
沉魚瞥見一旁能透影的屏風,再次妥協繞進了屏風里。
換上一身白衫的沉魚站在緲千面前,緲千卻微微紅了眼眶,將她緊緊攬在懷里。
*
人魔兩界里,沉魚還是選了人界。
不知道緲千從哪尋得了一個山頭,漫山遍野都是花樹,沉魚怎麼看怎麼眼熟。
直到二人到了山頂,沉魚遠眺,發現遠方一處破敗荒涼的山上,正是緲千曾經住了許久的容云居。
緲千正拿著從自己這里要去的匕首,認真地將被魔氣撼倒的樹干削成榫卯結構。
師父,我知道你讀書多,可這要忙活到什麼時候去。
“師父,要我幫忙嗎?”
沉魚蹲在一旁看著,她不懂,但可以學。
“無礙。”
緲千回絕了她。
“師父,其實……”
“我在竹林里藏了些錢財,雖然不多,買一些農具也是足夠的。”
緲千手上忽然頓住。
“容云居里也有許多寶物藏在暗格里。”
這下輪到沉魚愣住了,容云居里的寶物,那得多珍貴,可不是自己那幾兩小錢能比的。
師父就是過慣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不知道人世之中財物的重要性啊。
“那我們尋來寶物,典當了去?”
沉魚小心翼翼問道。
“好。”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