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千眼中有快意,雖不敵,但暢快淋漓。
沉魚將他抵在宮墻上的時候,抬頭望進了一雙含著寵溺的眸子,心里猛得一顫。
沉魚咳嗽幾聲,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上次自己的魔氣被緲千吸得殆盡,今日貿然出手,顯然是自損八百的決定。
緲千的手動了動,鬼使神差的,沉魚放開了他。
他的手緩慢上抬,輕輕為她拭去血跡。
沉魚看癡了,卻升騰起一股令她恐慌的不真實感。
他是誰?
是緲千,是師父,對吧?
當緲千將沾了沉魚血液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口中時,沉魚的瞳孔晃得很厲害。
緲千的笑很濃烈,帶著些肆意與邪氣,在沉魚看來很是詭異。
一瞬間,沉魚腦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
他不會是被奪舍了吧?
盡管在修魔上再有天賦,也不該像開了潘多拉魔盒一般。
想著,沉魚悄悄退后一步,靠近的念頭被消磨了許多。
緲千卻挑眉,按壓著她的腰不讓她再退后。
他歪歪頭。
“徒兒,你說愛我,為何要退后。”
沉魚見他如此直白,耳尖紅了半分。
“徒兒的魔氣很是香甜,可以再給我些嗎?”
他湊近,鼻息都清晰可感。
沉魚吞了吞口水,眉頭有些皺。
總有種眼前人是邪魔披了神明的皮,要將她誘騙了,拆吃入腹的感覺。
沉魚心中的異樣感實在太強烈,冒著再次吐血的危險,直接將緲千拍暈了過去。
沉魚托著緲千,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腥甜氣一直在口腔里散不去。
“你……”
沉魚回頭,正撞上一對吃驚的瞳孔。
“父親!”
可當他急忙湊近了,見那一身血的人還有生機,呼了一口氣。
定睛一看,這哪是溫嶠。被墨發半遮的側臉,比溫嶠要精致許多,完美得像個仙人。
早有人說,溫嶠像一個人……一個讓沉魚不管不顧,丟下所有人跑掉的人。
殷絕抬頭看著她,退后幾步。
“原來是真的。”
“絕兒……”
沉魚嗓子啞著,氣息也很不穩,輕聲喚他。
“自私自利的女人,不配做我母親!”
他忽然吼起來,淚花也從眼里溢出來,憤怒之外,是更多的委屈。
他抬手用力擦掉自己臉上的淚,小臉被磨紅,倔強得不行。
殷絕抱著馬球跑開了,遠處還有等著他一起玩鬧的伙伴,他就不該好奇,悄悄跟過去。
沉魚不知道別人跟殷絕說了什麼,肩上緲千的重量卻不容她追過去。
曾經自己孑然一身,身首異處都不會有人來怨懟,如今責任滿肩,是不是曾經的活法已經不適合現在的自己。
殷絕想要一個合格的母親,沉舟也想要一個教養的師父。
而自己為了解開執念,棄了兩個孩子。
沉魚無措得閉上眼,像是埋在緲千懷里,尋一個答案。
*
“這位公子沒什麼大礙,也沒有奪舍的痕跡,倒是魔主您,需得盡快調養。”
巫醫用了許多法子,都沒有發現奪舍的痕跡。
沉魚站在他身邊,長睫掩去了許多心思。
“退下吧。”
沉魚又輕咳幾聲,讓巫醫離開。自己則坐在緲千的床邊,伸手攆著他沾滿血跡的衣衫。
怎麼會?
那個十步殺一邪祟,千里不留魔障的緲千尊者,那個清冷無雙,諄諄教誨的師父,那個以身涉險,求世間大義的緲千。
死在招徒大會上了嗎?
沉魚睫毛顫了顫,眼睛有些濕潤。
可是,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看出他的冷情冷意,看破他的偽裝。
到底哪個是真正的你。
你救贖我,是神明。
你墜落無間,是天生邪魔。
那救贖我的,是誰?
我愛的,是哪個?
我好怕。
第123章 師父,讓我修魔吧
沉魚很疲倦,身子也虛,她知道自己該去調養一下,可她真的很困惑,只有守在他身邊才好受一些。
她拉過緲千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手難得比自己的暖。
她輕輕將他的手放在臉頰邊蹭蹭,舒服得瞇了眼睛。
再睜眼,心都顫了顫。
醒了?
這是什麼可怕的恢復能力。沉魚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為他換上干凈的衣裳。
長眉如劍,冷眸含霜,一張這樣清冷的臉,唇角卻勾起了弧度。
“你的魔氣,好淡。”
緲千覬覦她精純的魔氣,也只想要她的魔氣,殺了那麼多魔族侍衛,卻將他們的魔氣棄之如履。
明明他想要的魔氣很淡,緲千卻無法從沉魚的臉上移開視線。
不經意得,她頸側的鮮紅闖入視線。
沉魚聽他這樣說,心中還是泛起苦澀,松開緲千的手,輕輕放下。
“這是什麼?”
緲千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那塊皮膚。
沉魚愣了一下。
是那一夜留下的印記。
果然,他都忘了。
魔氣讓他像喝醉了酒,再醒來就變了個人一般。
只是沉魚無法說出口。
“我這就去調養,魔氣不會淡的。”
沉魚起身。
“若是還想要我的魔氣,就不要跑。”
沉魚放下這句話,只給他留下個背影。
沉魚又找了許多侍衛圍守,雖然他們攔不住緲千,但能拖住他的風吹草動。
為了自己這一身的魔氣,緲千暫時不會逃了。
緲千卻皺了眉頭,看著她略顯悲傷的背影,壓下了心里的心疼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