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千的心忽然抽痛,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楚泛上來,讓自己忽然排斥沉魚的一切動作。
她對殷無妄也是如此?
“你若如此,當初何苦逃離秦樓楚館?”
他空洞的眸只盯著房頂,不想看亦或是不敢看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沉魚。
沉魚頓住,他這是將自己同賣笑娼婦作比。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如此骯臟不堪嗎?
緲千見她停了動作,心中一松,垂眸看她。又瞬間偏過頭,死死閉了眼睛。
不知羞!
卻沒想到,沉魚的手探過來,死死掐了他的脖頸。
緲千呼吸困難,瀕死的窒息感淹沒他。
冥冥之中,感覺就這樣死了也好。
他眉頭皺著,輕抬了眼皮,卻見沉魚一雙浸滿淚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又惑人心神。
妖孽。
沉魚生生憋著不讓自己出聲,心中漫上的委屈卻要將她淹沒。
沉魚和緲千一樣,不能呼吸。
直到沉魚終于撐不住,吸了口氣,就發出了嚶嚀之聲,淚花也啪嗒嗒掉下來,砸在緲千臉上,灼灼的燒人。
沉魚的手也松開了他,緲千輕咳幾聲,卻并未覺得難耐,反而被沉魚痛苦的樣子吸引了注意。
原來,和她感同身受是這種滋味。
沉魚再也沒了剛才的精氣神,頭拱到緲千頸窩里,壓著聲音嗚嗚哭著,仿佛要把委屈都宣泄在緲千身上。
她越哭越傷心,跟著緲千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抽痛。
緲千這才有些恍然。
自己的心,原來只會因她而悸動。
緲千就這樣,在暗中盯著她的后腦勺,愣了很久很久。
自己的堅持真的有意義嗎?自己的認知是不是出錯了?
良久,沉魚才沒了聲響。
又是許久,她才從緲千頸窩里抬起頭來。
發絲凌亂,雙眸紅腫,好像她才是被壓在身下欺負的那個。
沉魚也有些難為情。
自己因他一句話就破了防,這與她曾發的誓完全相背離。只要緲千在,自己就總是失控。
她頗有些賭氣地起身,背著緲千把衣服穿好,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秦樓楚館是吧,敢這樣侮辱魔界的當家人。
我要讓你一無所有,乖乖臣服。
穿好衣服,看著床上的一片狼藉,沉魚也不收拾,反而很是爽快。
看看,誰才像娼妓。
她沒再分目光給緲千,勾勾手,縛魔索就松了,露出他通紅的手腕。
沉魚仰著頭,直接開了窗子跳出去。
留下緲千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第114章 你這是欺師滅祖啊
一場秋雨一場寒,沉魚只覺得這場雷雨寒氣刺骨。
她蹲在繁茂的竹葉下避雨,卻還是時不時被豆大的水滴砸到。
沉魚越想越氣悶,為何跑出來的是自己?
自己就該將緲千扔出去。
沉魚自暴自棄地走入雨中,遠遠見前方一條溪流因著這場暴雨,水位漲了不少。
閑來無事,沉魚這些日子都要成夜貓子了。
雨打水面,正是魚兒缺氧上浮的時候。
沉魚掐訣,冰藍色清火跳躍在眼前。
沉魚蹲下,讓這火光吸引水中的魚兒。
可還沒等魚上鉤,沉魚就聽到了溪流下游傳來的隱約呼聲,
聲音倒是可憎的熟悉。
沉魚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清火熄滅,她全然沒了捕魚的興致。
那個神經病奉元,不會還沒有被處置吧。
玄天宗真是辦事不力。
沉魚飛身向河流下游去,果真找到在磅礴雨中隱約可見的木房子。
正建在中央,在洪流中搖搖欲墜。
“呦,是水牢。”
水牢也好,至少是封頂的,沉魚既能欣賞奉元的慘狀,又能避一避雨。
沉魚輕易破開了木門上生銹的鐵索。
只見奉元雙手被吊在橫梁上,下半身全然浸沒在水中。一身的重量都在手腕上,被磨得只剩森然白骨。溪流湍急,沖刷著她,奉元身子晃得激烈,飄搖著。
沉魚這才舒心了些,她的呼號聲入耳,像是優美的樂聲。
沉魚用清火將自己身上烤干,暖烘烘地側臥著,面對著女鬼一般的奉元。
“謝謝你給我個這麼好的避雨之地啊,奉元尊者。”
奉元說了什麼,嗓音沙啞得厲害,沉魚聽不清,只覺得她分外地激動,鎖鏈晃動的聲音很吵,只怕她將骨頭磨沒了。
不被雨淋,困意也慢慢上來,沉魚竟安然睡著了。
再睜開眼睛,沉魚就對上了一雙惡狠狠的眼睛,卻發現她沒了聲響,頭也在一側垂著。
莫不是死了?
罪過罪過,掙扎了這麼久不肯死的奉元,竟被自己活活氣死了。
拉開水牢的門,晴空萬丈,秋高氣爽。
沉魚揉揉被日光燒灼了的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這水牢真是潮濕陰暗,待上一晚寒氣就如同入了骨頭縫一般。
看著被打得稀碎的鐵鎖,沉魚覺得自己沒有把它拼回去的能耐。
奉元是自己氣死的,可挨不著我。
轉念一想,這元繡莫不是也在玄天宗。
讓她們師徒二人見一面該有多好。
*
“是啊,奉元是我殺的,你要罰便罰!將我趕出這玄天宗也使得,反正我一個殘廢,只會是你的累贅。
”
沉魚化成一只黑羽鳥站在窗沿偷窺,自她將元繡擄走扔在水牢門前,元繡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硬說奉元是自己殺的,想來也是恨極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