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樂師貪看,吹錯了曲調。
殿上已有百許魔族各部的人落座,都一一獻上了生辰禮,翹首盼著宴會正式開始。
早有傳聞,今年魔主的生辰宴上,魅魔一族會獻上他們最尊貴的圣女。
可惜,魔主自從重塑肉身,不知怎的,對女色提不起興趣。這魅魔圣女也不一定入得了魔主法眼。
魔族內部常年以強為尊,部族吞并是常事。屆時,魅魔一族沒了庇護,人盡可欺。
聽聞這魅魔一族的女人,頗有韻味。
座上眾人各懷鬼胎,等待著魔主對魅魔圣女的審判。
沉魚輕紗掩面,卻還是驚艷了眾人,暗香浮動,美人嬌媚,給這魔主大殿又添了一把火。
沉魚將侍女手中捧著的木盒拿到自己手上,向殷無妄行禮。
盒中是再普通不過的一顆大珍珠,眾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禮物是這個女人。
“魅魔圣女朝顏,祝魔主福壽連綿。”
沉魚不卑不亢,沒有低頭,她很想看看殷無妄如今是個什麼樣子,臉會不會和那魔氣一般黑。
可惜大殿太過寬廣,逆著光看不清座上人。
殷無妄忽然睜開了眼,奇怪,這個聲音莫名熟悉。
他是不喜歡魅魔一族的,內里空虛,只靠進獻女子獲得地位的部族早該被吞并了去。
可他睜開眼睛看到沉魚的那一瞬,對魅魔一族有了幾分興趣。
他們竟能把女人化成男人心里的樣子。
真是厲害。
可惜啊,自己是有些喜歡那傻子沒錯,可沉魚早就死了,毋庸置疑。
“不必多禮,上座”
殷無妄的聲音傳來,沉魚得了指令,落座。她注意到殷無妄對禮官使了眼色,自己的位置幾經變化,到了個偏僻的角落。
也好,便于她暗中觀察。
若是沒什麼有用的線索,這魔界也不宜久留。
“魔主甚至沒讓她摘面紗,沒戲。”
沉魚能聽到其他人的竊竊私語,而身邊小侍女的臉色也變得不虞。
這小侍女是族長派來的,任務就是指引沉魚勾引魔主。
小侍女悄悄貼近沉魚的耳側。
“圣女,你必須吸引魔主的注意,這場宴會是唯一的機會。”
沉魚卻不以為意,臉上沒什麼變化,依舊淡漠。看得侍女有些上火。
她拈起一塊糕點慢慢吃著,只覺得魔族有些無趣,盤算著跑路的時機。畢竟師父總不可能跑到魔界來。
她正想得入神,殿上卻傳來一陣哄笑。
沉魚抬頭看去,卻見一男子散發,腳上鐵鏈叮當,抱著古琴被推到了臺上。
這一眼,沉魚心頭一緊,這人的臉竟與師父有五成相似。
她知道那不是緲千,可心還是不受控地抽痛。
她好想念他,不知他如今過得怎樣。
“像啊,真像啊,一個從人間抓的奴隸,竟和那人如此相像。”
沉魚能聽到周邊人的竊竊私語,他們格外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一定是在他們口中人的手上吃了不少虧。
“你們說的是誰?”
人們聽到沉魚的聲音,先是一頓,隨即饒有興味地嘲諷道:
“你這圣女,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在床榻間啊。”
沉魚挑眉,見他們沒有解釋的意思,冷冰冰開口道:
“修仙界第一人,緲千殺了你們部族多少人,你們只能找來他的替身撒氣罷了。”
其實,沉魚是放松了一刻的,畢竟這只能說明他們無法對緲千這個正主怎樣。
“嘿,緲千算什麼,乘風閣被我們擊潰了,他也只能四處流竄哈哈。”
乘風閣淪陷是意料之中。師父竟然沒有加入其他門派,大抵去追尋自由了吧。
“乘風閣一垮,對付其他修仙門派還不是輕輕松松。”
沉魚眼神一暗,無所謂修仙一脈勢弱,只是江湖之廣,何處尋他。
沉魚不再開口,只是注視著臺上的那人,又是在透過他看緲千。
人們起哄要他演奏一曲,他卻不動,任旁邊人打罵。
沉魚將白玉盞里的酒水一飲而盡。
她根本看不下去,看不下有這張臉的人受欺辱。
她輕巧地飛身上臺,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何苦逼迫一介奴隸,讓咱們不爽快。小女子不才,愿為魔主舞一曲。”
第72章 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沉魚沒錯
許久沒習練過舞蹈了,沉魚動作有些生澀,腰肢也不夠柔軟,反而有些冷硬的氣息。
更像是在揮劍。
奈何她實在亮眼,輕紗飛舞,讓人得以窺探嬌顏。
一聲弦音傳來,沉魚旋身間看見那人閉著眼睛,盤腿撫琴,格外虔誠。
踩著他拋來的聲韻,沉魚舞畢。
殿上鴉雀無聲。
沉魚抬頭時才注意到,高高在上的魔主走下了他的高臺,負手立在自己眼前。
沉魚下巴一痛,被掐著直視眼前人復雜的目光。
殷無妄如今一副少年模樣,墨發玉冠,竟相貌堂堂。
只是那一襲金線暗紋衣裳,浮著一條玄色蛟龍盤袖而上,昭示著他的地位。
他很是無禮地用另一只手揭開沉魚的額飾,看到那傷疤時眼里露出驚愕和欣喜。
可他清楚地知道,那朱砂色的疤痕里沒有自己熟悉的魔氣。
可無論如何,在他無數次看向角落的沉魚,在這舞步里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熟悉感時,他就認清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