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她已然被這無處不在的迷霧鬧得頭昏腦漲，甩甩頭，不再管心中不祥的預感，腳步加快了許多。

　　湊近，才發現是許多叢發出光芒的灌木，或許有某種特殊的能力，旁邊的瘴氣明顯淡了很多。而那些灌木的延伸之處是一個洞窟，里面熒光之色縈繞，透著詭異。然而，洞窟里完全沒有瘴氣。

　　是生門或是死門，沉魚沒有其他選擇，踏入了洞窟。

　　深入洞窟，沉魚隱隱聽到了滴答答的水聲，也敏銳捕捉到了呼吸的聲音。沉魚用劍劃在石壁上，向里面的東西傳達信息。若是人最好，若是野獸就難以對付。

　　若是有智慧的妖，估計就要冒險決一死戰了。

　　“是誰，我是元繡，快來這里。”

　　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熒光的暗處鉆出了一個身影。沉魚松了口氣，劍入鞘，快步走到她身邊。

　　“沉魚，怎麼辦啊沉魚，師尊為了救我……”

　　元繡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抓著沉魚的衣擺，卻沾到了上邊粘稠發黑的血液，本就驚懼的她更是六神無主。

　　“啊！你也……”

　　聽到元繡嗚嗚的哭，沉魚很是心煩。轉頭看到癱倒昏厥的奉元靠在石壁上，失血過多的她面色泛白，看上去狀態很糟糕。

　　“你沒有給她止血嗎？”

　　沉魚質問道，手下也不閑著，撕下一塊塊衣擺死死纏在奉元的傷口上，這才堪堪止住了涌出的血。

　　“我已經用了所有的術法。”

　　元繡還是哽咽著，但看著沉魚嫻熟的手法，莫名的安心了。壓抑著的哭聲也放了開來。

　　嘖，只用咒法有什麼用，的確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

　　“別哭了！想引來妖物嗎？”

　　沉魚的聲音像冰塊一樣，嚇得元繡顫顫巍巍再也不敢出聲。

　　“拔些熒光的葉子來。”

　　沉魚吩咐道，自己則是扒開沾滿鬼面猿鮮血的外衣，將自己干凈的里衣用力撕成塊狀。

　　元繡應一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照做了，跑到一邊準備摘些熒光葉子。

　　沉魚想，或許這些草木的汁液一樣能夠屏退那些瘴氣，做成面罩或許能安然走出這片迷霧。

　　可是沉魚沒有等來要的葉子。一聲尖叫劃破空氣，一片振翅的聲音響起，元繡慌亂跑到沉魚身邊。

　　“里面全是蝙蝠！”

　　元繡不斷嘟囔著完蛋了，抱頭蜷縮在奉元身邊。

　　熒光灌木里，一片片黑色的東西振翅而起，那模樣像是蝙蝠卻比平常蝙蝠要大，渾身更是長滿了耗子一樣的黑色粗毛，更別提紅色發光的眼睛和泛著光澤的利爪，像是變異了一樣。

　　沉魚不敢有絲毫放松，努力觀察著那些東西的舉動，沒成想它們像無頭蒼蠅般亂撞，像是被吵到了一樣狂亂，卻辨別不了方向。

　　然而，沉魚不認為過上一段時間那些東西能消停，很明顯的，它們在向著這邊靠近。

　　直到有一只趴在了奉元的傷口上，貪婪張口就要吸吮，沉魚才明白了關鍵所在。

　　然而，將那只弄死之后，所有的蝙蝠都陷入了狂暴狀態，向這邊襲來。

　　眼看惡戰無法避免，沉魚拔劍，強硬拉起元繡，共同守著昏迷的奉元。

第34章 玄虛境（四）

　　太長時間了，沉魚腳下變異蝙蝠的尸體越堆越多，卻引來越來越多的蝙蝠，成了個惡性循環。

　　元繡紅著眼睛，手都軟了，絕望的氣氛環繞著她，不斷出現破綻，好在有沉魚在。

　　然而那蝙蝠多得像秋天的落葉一般，圍成密不透風的黑墻。

　　還有個奉元要保護，沉魚自己原可以殺出重圍，然而為保護二人，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當一只蝙蝠咬傷元繡的胳膊，沉魚發覺必須做個了斷，否則必定全軍覆沒。

　　劍鋒偏轉，刺向自己的大腿，那一下割得兇狠，血液一下子涌了出來。無數蝙蝠也轉了向，向著沉魚這邊撲來。

　　疼，可這疼讓沉魚格外清醒，一抹冷笑出現在她臉上，仿佛是對生命的不屑。

　　看向那邊，奉元蒼白的臉頰上冒出了虛汗，氣息也微弱了不少，雖然脫離這一個困境得救的希望也渺茫，但自己要替師父還她個人情。

　　從此，生死自負。

　　元繡呆愣片刻，但求生欲讓她猛然明白了沉魚的用意，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用力將奉元抗在肩上。嘴手并用，將身上染血的布料統統撕下來，那樣子像個野獸。

　　沉魚看著扔向自己的血布，眼中溢出危險的氣息，在揮劍抵御的同時，冒著被擊潰的風險彎腰拾起了那幾塊布。

　　將布死死摁向自己的傷口，布料瞬間被浸濕，變得像一塊粘人的紅綢緞，滴滴答答拉著絲。

　　我可不是割肉飼鷹的圣母啊……我欠奉元的，不欠你的。

　　毫不猶豫，沉魚將這紅綢緞甩向了找空子逃之夭夭的元繡。

　　“啊！”元繡驚叫出聲，腿上已然被吸引來的幾只變異蝙蝠咬住，尖利的牙齒刺進皮肉。

　　她憤恨地轉身，卻沒力氣再說什麼。

忍著痛繼續向外面走去。

　　沉魚很少施舍別人，但她懂那種眼神，是一種不知足貪婪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