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怪沈黎風愛不釋手,一個剪影而已,足以將鐵石心腸化為繞指柔。
林秋意是美人,但她不用計,她只需靜靜的站在那里,有的是人為她肝腦涂地。
周文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尖泛白,把車停到林秋意身邊之后,輕聲喊,“阿秋。”
怕驚擾了這份靜謐。
林秋意笑著站起來,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解釋,“本來不想打擾你的,可我沒帶鑰匙,回不了公寓。”
不僅是鑰匙,還有錢包,還有其他很多很多林秋意出走必備的東西,她什麼都沒拿,只順手拿走了手機。
手機是她的,手機里藏著她的心事和秘密也是她的,這可能是沈黎風送她的無數禮物中她唯一一件想帶走的。
其實她覺得抱歉,這麼晚了,周文宇應該都睡了,還要過來接她。可她又不覺得抱歉,不管周文宇在周芳俊身邊還是在陸岑身邊,周文宇都該來這一趟。
不論是親人是朋友,她都值得。
最重要的一點,她公寓的鑰匙,除了她,只有周文宇有,她能在凌晨時分打擾的人,除了周文宇,沒有別人。
“不打擾。”周文宇笑著回答。
沒有解釋林秋意打電話給他時,他正在病床前聽周芳俊說起他和她的那些往事。
周芳俊說,林秋意啊,打小就信周文宇。十幾個小伙伴玩捉迷藏,其他人藏,周文宇找,游戲開始不到十分鐘,跑的跑,逃的逃,另玩一個游戲也好,回家吃飯也好,反正沒誰把這個游戲當真。
畢竟,這個游戲的最終結果極有可能是你在某個有點兒安靜過頭有點兒恐怖的角落死磕,但你等著的那個人早已經回家吃飯或者早把你拋到了腦后。
只有林秋意,不管十分鐘二十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她都等,始終堅信,不管多久,她等的那個人一定會找到她。
一個擅長等待,一個擅長尋找,哪怕隔了經年,隔了世事,曾經的情誼在,就一輩子都在。
一條柳折兩截,一個饅頭分兩半的感情,怎麼能說打擾?
只要對方活著,哪怕對方死了,都談不上打擾。
林秋意抿著唇直笑,側過了臉。
周文宇看似心無旁騖的開車,余光卻是瞥向林秋意,清楚的看到林秋意對著車窗玻璃哈氣,等到霧氣出現,就往上頭畫笑臉,亦動亦靜,和小時候沒多大區別。
周文宇翹起嘴角,也跟著笑。
至于林秋意為什麼高興,為什麼穿著睡衣蹲在路邊,為什麼脖子上一大圈青紫色的掐痕,她不說,他不問。
事關林秋意和沈黎風,于她,于他,都是禁忌。
你需要,我來接你,你不需要,我默默退場,這是最好的距離。
車子拐進市區,綠燈亮起時,周文宇問,“阿秋,我爸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一個郁結于心愁眉不展的人突然心情大好能吃能喝,不得不讓人起疑心。
最大的可能,林秋意。
“沒有啊。”林秋意皺皺眉,表示她回憶得很辛苦,“就是那天我承諾了,他在手術室里做手術,我在手術室門口等著他,還要給他買花,買果籃,帶他去醫院的林蔭小道上散散步,聊聊天。”
林秋意說得很真,饒是周文宇都沒看出她在胡說。
她撒謊了。她根本沒承諾這些。
她承諾的是,在周芳俊手術之前,她把周文宇的清白名聲還給周文宇,和沈黎風斷了關系。
雖然這和她原定的計劃有所出入,在她看來迫切了一點,容易出事,但她沒得選擇,她要是不答應,周芳俊就不肯做手術。那不是別人,是周文宇的父親,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躺在病床前上,拖到藥石無醫,死路一條。
“我爸現在有些奇奇怪怪的,他要是跟你說什麼,你別聽。”周文宇叮囑。
林秋意點頭。
車子駛進小區,周文宇把鑰匙遞到林秋意手里。
同時說,“上次陸岑來,看見你衣柜空蕩蕩的,給你添了幾件,你明天要上班的話,就先將就穿著,等有空了再重新買你喜歡的。”
周文宇說的衣服,林秋意看見了,一共五件,都是及踝的連衣長裙,有紗織的,有真絲的,款式各不相同,顏色非黑即白。簡簡單單的,全是經典款。
她的衣服多是黑白兩色,也難怪陸岑會這樣準備。
是她的風格,又不是她固有的風格。
林秋意關了柜門。
公寓被人收拾得一塵不染,陽臺的菊花不知什麼品種,一年四季常開不敗,冰箱里準備了牛奶果汁,都是最近的日期,廚房里有面有雞蛋,有鍋碗瓢盆,做不了大餐,也餓不了肚子。
她數了數魚缸里的魚,一條,兩條,三條……這條游過去了,那條游過來了,一連數了五六次,都沒數清楚到底幾條。也不知道周文宇站在魚缸前數魚是什麼心境,究竟有多無聊多認真,才能一遍一遍的數游魚條數,或許,那少了的一條是什麼花色他都知曉……
第46章 阿秋,你說我們像不像在偷情
叮咚的門鈴聲響起,一聲長一聲短,重復了兩次,是周文宇,給林秋意帶了麻辣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