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是他教的，練是他帶著練的，玩得他同意，不玩得他允許，什麼都是他主導，什麼都是他說了算，他和她比賽哪次不是全勝而歸？她要的這一局，也不過是換個說法而已，她贏得了他嗎？

“我只說沒得商量，又沒說你不能想其他辦法讓我妥協，誰教你那麼老實。”

燈光下，沈黎風眸中的笑意似迷離幻象，不太真切，唯獨高高翹起的嘴角顯示著他的愉悅，是他逗她時固有的姿態。這種時候，只要她順他的心，就算她要天邊月空中星，他也會搭了天梯一一摘下遞到她手里。

林秋意雙手摟住沈黎風的脖子，墊腳吻了過去。

這下看清楚了，沈黎風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以及詫異過后抹不去的柔情。

好幾年了，林秋意沒有主動吻過沈黎風，這樣柔軟的態度，莫說沈黎風，就是林秋意自己都錯覺回到了剛同居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多蠢，軟綿綿的，又好哄又好騙，沈黎風告訴她，只要她親他一下他就讓她如何如何，每一次她都聽了，都信了。有時候是跟同學去寫生，有時候是約了朋友游山玩水，她次次照做，卻沒有一次，沈黎風真的放了她自由。

沈黎風就是個騙子，不折不扣的騙子！

“怎麼這麼乖？”

沈黎風的額頭抵著林秋意的額頭，眼睛里的明亮，勝過了林秋意目之所及的萬家燈火。

林秋意突然就明白了困擾她多年的難題。

她不是寵物，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而是沈黎風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他花費重金為她打造籠子，給她最好的吃食最好的環境，每天細養她，逗弄她，卻永遠不會放了她。

曾有人說，沈大設計師對于美的敏感獨一無二，對珠寶的天賦與生俱來，他們問他，除了那些冷冰冰的東西，他是否能夠造出活生生的東西來？

沈黎風嗤之以鼻，她也把那些人那些話當成笑話，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是她啊。

活生生的一個人，被磨得沒了本性，亡了心魂，她是在沈黎風的教導之下，一點一點長成沈黎風喜歡的模樣的啊。

也許，假以時日，她還會成為沈黎風最喜歡的一個作品。

就是這樣！

只是這樣了！

林秋意握著方向盤的手驟然抓緊，看著行在前面的紅色賽車，默默掛高檔，把速度提到最快。

沈黎風和她比賽的規矩很簡單，一條路，幾個彎，往返三次，誰先抵達終點算誰贏。

第一局和第二局，毫無懸念都是沈黎風贏，而且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這是第三局，已經行了大半，林秋意卻覺得比賽算什麼，輸贏算什麼，還不如沖過去把前面那輛車撞個稀巴爛！

她死了也好，沈黎風死了也好，大家同歸于盡更好，只要一切塵埃落定，就是最好。

耳畔的風在喧騰，在呼嘯，落在臉上，刀割的一樣。

距離一千米……

八百米……

五百米……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前面就是彎道，只要撞上去，只要她撞過去，一切都結束了！

林秋意渾身的血都沸騰起來，等著最后一擊。

偏偏！偏偏在千鈞一發之際，沈黎風打轉方向，將車子滑到一邊，給她讓了道。

白色的賽車沖過彎道，沖過直線，沖過終點，穩穩的停了下來。

這一局，林秋意贏了。

第21章 你要的日出，我陪你看了

被沈黎風抱下車時，林秋意的手都還在抖。

沈黎風不知該氣該笑，“拼命往前沖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就那陣勢，我都以為你要跟我同歸于盡。”

林秋意嘴唇抿緊了，“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

沈黎風把林秋意放在引擎蓋上坐著，高大的身子順勢倚在旁邊，兩條長腿隨意的交叉著。從兜里掏出煙盒，點燃一支喂進林秋意嘴里。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難得阿秋有生死相隨的念頭，我哪敢不成全？”

既然想跟她一塊兒死，那他剛才躲什麼，是她檔掛得不夠高還是速度加得不夠快，怕她撞不死他嗎？

這話，林秋意也就腦子里想想，要想懟出口，除非找死。

她悶聲抽了一口煙，還想抽第二口，煙已經進了沈黎風嘴里。

沈黎風食指與中指夾著香煙，深深吸了幾口，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說，“說吧，究竟想要求什麼事兒，值得你把命都豁出去了。”

“以后，勞煩二哥不要插手我工作上的事情。”

沈黎風凝眸看向林秋意，臉色不大好看，“你最近很愛跟我提條件，怎麼，是覺得我管太多了，還是，翅膀硬了想飛別處？”

“我只是想好好工作。”

“就這樣？”

“就這樣。”

沈黎風看著林秋意，眼神很深，深得不見底，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隨手把煙頭碾滅在車門上后，雙手插進兜里，信步往山上走去。

林秋意默默跟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夠把沈黎風的背影納入眼底。

紅白相間的賽車服把寬肩窄腰的好身材展露無遺，沈黎風似乎從小就生得高，她一米六八的個頭站在他旁邊，總顯得小鳥依人。

風吹過他額間碎發，凌厲褪去，多了幾分少年的灑脫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