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袖珠穩住心神,沉吟片刻,低低的問了一句,“李岸、李江,你們在做什麼?”
杏君是姜袖珠從戲班子里救回來的,她模仿著男人的聲音道,“娘娘安心入睡就是,屬下奉攝政王之命保護您腹中龍胎,絕不會讓人吵到您。”
她話落,過了片刻,槅門外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
杏君、荔若和床榻上的姜袖珠都松了口氣。
三人對視一眼,姜袖珠道,“那人既然走了,今日約莫就作罷了,你們兩個上來陪我一起睡吧。”
杏君聽出姜袖珠聲線里的顫抖,她朝荔若使了個眼色,“你過去陪娘娘一起睡,我在這里等著。”
荔若點了點頭,朝床榻走去。
一夜無事。
次日起身時,姜袖珠眼底帶著淡淡的鴉青,杏君去補眠,荔若伺候姜袖珠梳洗打扮,傅粉時,荔若頓了一下,問道,“第一關,是不是算過了。”
姜袖珠心里其實拿不住,但卻不想讓膽小的荔若擔心,安撫的看了她一眼,道,“算是過了。”
之后幾日,一直平安無事。
這日,姜袖珠看著天氣不錯,吩咐荔若,“去找人打聽打聽,陸貴妃眼下在哪里?”
荔若朝外退去,小半個時辰后,她急匆匆地回來,稟道,“娘娘,陸貴妃這會兒正在御花園消食。”
姜袖珠放下手中虞美人花枝,抬頭看向杏君,“陪本宮出去走走。”
按照荔若的描述,姜袖珠進了御花園后,很快就瞧見了陸貴妃的身影。
她徑直朝陸貴妃走去,在她不遠處站定后,搭著杏君的手道,“此處的紫玉蘭開得不錯,貴妃好興致。”
陸貴妃抬起頭瞟了姜袖珠一眼,眼神陰郁道,“皇后娘娘難得出來透口氣,可見是胎像穩了。
”
姜袖珠步履款款的走向她,在她對面落座,捻起桌上高腳瓷盤里的紅棗栗子糕吃了一塊。
咽下后,她用帕子輕輕的擦了擦唇角,“說來還要謝謝貴妃將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本宮才能安心養胎,等秋末孩子出生了,本宮定會告訴他,您對他的照拂。”
陸貴妃聽她這般說著,臉色越發難看,冷冷道,“那就祝皇后母子平安,一索得男。”
姜袖珠就像沒有聽出陸貴妃的咬牙啟齒,莞爾一笑道,“借妹妹吉言,出來這一會兒,本宮有些乏了,就不奉陪了。”說完,起身朝亭子外走去。
陸貴妃盯著姜袖珠的背影看了許久,突然將光轉向一旁的晚芳,盯著她手上的碧璽手串道,“去替本宮送送皇后和她腹中的龍嗣。”
晚芳會意,連忙朝姜袖珠跑去,嘴里一面說著“奴婢送皇后娘娘回去”,一面不動聲色的扯斷手中的碧璽手釧。
被磨得溜圓的碧綠珠子爭先恐后的落在地上,迸濺來開,正在下臺階的姜袖珠不小心踩到,整個人突然朝后跌去。
杏君見狀,忙去扶自家娘娘,但還是晚了一步,姜袖珠重重的跌在石階上,她一手撐地,眉頭緊緊的皺起,似乎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我的肚子……”她面色蒼白的叫了一句,下一刻,身子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杏君眼底一片通紅,看著姜袖珠被迅速染紅的裙擺,沖著晚芳怒聲道,“我家娘娘要是出了什麼事,等攝政王回來饒不了你!”緩了口氣,又道,“愣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
晚芳慌亂的點了下頭,跑開了。
恰在此時有一隊宮女經過,是壽康宮幾位太嬪宮里的,杏君忙叫住她們,請她們去秋信宮傳話。
姜袖珠被秋信宮的步輦抬走后,袁江看著石階上的血跡,微不可察的朝陸貴妃露出一抹笑,“晚芳素來妥帖,今日不知為何如此莽撞,可惜皇后娘娘這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陸貴妃眸光輕輕閃了一下,“不管怎麼說,都是漪瀾宮里的奴婢造下的孽,本宮合該去秋信宮探望一番。”
袁江會意,扶著陸貴妃起身,往秋信宮的方向走去。
秋信宮中,姜袖珠一沾床榻就睜開眼睛,她目光清透而鎮定的看著杏君道,“梁醫正從一開始就撒了謊,他必定不敢揭穿本宮,只能陪著我們唱完這出戲!屆時,你鬧得越大越好!”
“是,娘娘。”
過了有兩刻鐘的功夫,梁醫正才匆匆趕了過來。
落座后,他壓低聲音,詢問一旁的杏君,“不知娘娘是想保住這個孩子,還是就此流掉?”
杏君看著梁醫正,像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紅著眼圈哽咽道,“娘娘珍視腹中的龍嗣如同自己的性命,自然要盡力保住。”
梁醫正心里罵了句“這宮里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會裝”,面上卻道,“本官知道了,會盡力幫皇后娘娘保住腹中的胎兒。”
079 韓載的態度
陸貴妃帶人趕到秋信宮時,正殿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眉頭一皺,想起一些已經很久遠的回憶。
袁江時刻體察著自家娘娘的情緒,見狀,厲聲吩咐秋信宮的宮人,“去點支檀香,將這屋子里的味道好好的熏熏。”
“是!”宮人應了一聲,飛快的取了檀香過來點上。
殿中的血腥味漸漸的被檀香味壓過,陸貴妃的臉色緩過來,看向方才點香的宮女問道,“梁院正進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