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麼想起看南疆的書了?”姜袖珠在他面前站定,低低的問了一句。
韓載將書合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本王以為你知道。”
姜袖珠一扭腰,在矮幾另一邊坐下,拄著下巴,雙目如星的看著他,“我怎麼會知道。”說著,她將手探向那本書,想抽過來看幾眼。
韓載卻突然伸手將書拿開,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難道你今日過來,是與本王論道的?”
姜袖珠看著那本書被拿走,用力的一咬唇,“自然不是。”
073 跟韓載交心
柔和的燭光中,韓載目光深邃,靜靜的望著姜袖珠晶亮的眼眸,整條銀河仿佛都揉碎在她眼中。
姜袖珠被他看的不自在,忽然低低的咳了一聲,“王爺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韓載收回目光,哂笑了一聲,“你今日倒是難得素面朝天。”
姜袖珠眸光閃了閃,以往是她求著他,想和他親近,自然在妝面上用了心思,如今她又不想和他親近,自然懶怠一些。
“床榻上有套波斯舞衣,去給本王跳支舞。”韓載將她的小心思看在眼中,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姜袖珠看著他清貴而冷肅的側臉,挑起眉,“波斯肚皮舞王爺不是已經見過了,再跳就失了新意,不如我給你跳支劍舞?”
韓載瞥了她一眼,沉吟片刻,說道,“好啊!”
姜袖珠站起身,朝多寶閣走去,取下架子上的龍泉寶劍,目光從劍柄掃到劍身,然后慢慢的拔出。
薄刃離開劍鞘的那一瞬間,寒光映在姜袖珠的眼底,她雙指成劍慢慢的從薄刃上抹過,觸手一片寒涼,是把好劍!
韓載看著姜袖珠把玩他的佩劍,眼中透著幾分縱容。
姜袖珠想好跳哪支劍器舞后,將劍鞘放回,然后持劍向韓載行了一禮,韓載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凌厲,放下茶盞,幽黑的瞳孔認真的注視著她。
姜袖珠揮劍起舞,身姿矯健輕捷,劍光如長虹游龍,首尾相繼,又如行云流水,均勻而有韌性。
韓載心道,倒也沒辱沒了這把龍泉寶劍。
一舞畢時,韓載目露贊賞,正欲擊掌,姜袖珠忽然將手中的龍泉寶劍高高拋起,然后轉身拿過劍鞘,向上一舉,下一刻利劍如電光一般入鞘,而她雪白如碎雪飛揚的裙裾漸漸歸于平靜。
這一幕實在太過驚險,韓載已經忘了擊掌,眼中仍殘存著幾分驚魂未定,肅著臉,威勢十足的看著她。
姜袖珠回身將寶劍放好,然后轉向韓載,“王爺可還滿意?”
“你過來。”韓載緊緊的攫住她。
姜袖珠狐疑的上前,韓載握住她的小臂,掀開衣袖,看著她雪白的手腕問道,“裴旻舞劍這招,練了多久?”
姜袖珠察覺到韓載話里的關心,抿了抿唇,說道,“練了一個月罷,一開始用的是等重的木棍,后來用的木劍,最后熟練了才換得真劍。”
說著,她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段時間,整條胳膊都是烏青的,后面換了真劍,還有幾次差點把眼睛都戳瞎了。”
“就沒想過放棄?”韓載摩挲著她的手腕,看著她沉聲詢問。
“我那時候已經十歲,若是不好好練習,讓鴇母覺得奇貨可居,只怕要不了兩年,她就要掛牌將我賣了。”
春風樓里的姑娘多是十三歲掛牌,十五歲就算是老姑娘了。
韓載聽姜袖珠這般說著,捏著她手腕的手越發用力,他定定的看著她道,“姜袖珠,你雖然曾經不幸淪落風塵,但你從未想過妥協,一直都在設法自保,你做的很好。”
韓載的話,如一汪暖流沁如姜袖珠的心中,她眼圈突然一紅,走到他身邊坐下,將頭枕在他的肩頭,低聲道,“謝謝你,韓載,這麼多年,我以為我是不需要別人認可的,可聽到你方才那一番話,我才明白,我需要別人的認可。”
韓載將姜袖珠攬入懷中,側頭看著她低垂的眼眸流出一行清淚,抬起手幫她擦了擦,沉聲安慰道,“那些事都過去了。”
姜袖珠“嗯”了一聲,頓了頓,嗓音極輕的說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著。”
韓載攬著她肩頭的手緊了緊,沉吟良久,終究還是允了她,“早些歇著。”
姜袖珠點點頭,起身時,目光從矮幾上的書上瞟過,停了一瞬,可憐巴巴的看向韓載,“那本書,我能帶回去看看嗎?”
韓載看著她通紅的眼圈,輕輕嘆了口氣,“你想看就拿走吧。”
姜袖珠道了聲謝,拿起書便朝外走去。
韓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寢殿,起身朝書房走去。
姜袖珠一出長階宮,就掏出帕子將眼眶里的淚珠擦得干干凈凈。
原本她以為今日只能任由他擺布,沒想到他還挺吃“扮可憐”這套。
其實,她一直都是一個往前看的人,從不會因為過去遭遇的種種苦厄與不公而怨天尤人,自傷自憐,但既然韓載吃這一套,她往后倒是可以多和他“交交心”。
回到秋信宮,杏君有些意外,“娘娘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姜袖珠隨口道,“他還有公事,我就先回來了。”頓了頓,又道,“你回去歇著吧,我看會兒書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