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林芊偶爾會變回原形逗他，而他總是暖暖的撫摸著自己，還會喂自己吃的。

旻鈞邢漠然道：“人妖殊途，這道界限，永遠不可能跨過。”

拔甲之刑還在繼續，林芊死死咬著唇不再痛呼出聲。

那四個字真的不可逾越嗎？

所以，他看到自己出現在死去的薛漣漣身邊，就認定她是兇手。

這次都不用他看到，僅僅是靠薛曼曼一張嘴就給她定了罪！

“旻鈞邢，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錯了，是你對不起我……”

天邊，轟隆隆的悶雷預示著有大雨要來。

一道白光閃過，閃電撕開夜幕的一角，照得林芊虛弱的臉越發慘白。

旻鈞邢心間倏地滯澀了一瞬，快得難以察覺，居高臨下道：“笑話！你這畜生欠我妻子的命！這輩子都還不清！”

林芊霎時失去了力氣，她無力再辯解，也無力再愛他。

指甲剝落到最后，林芊撐不住直接露出原形，心臟的某個地方跟著一起剝離，血淋淋的空洞。

她靈氣的眼眸黯淡得空洞，噙滿淚水，流過染血的銀色皮毛。

旻鈞邢瞳孔縮了縮，不屑嗤道：“畜生的眼淚，令人作嘔。”

雨傾盆而下，瞬間打濕林芊的皮毛，沖淡血漬。

她緊緊縮成一團，就連小小的雨滴落在身上都像是刀尖戳刺，痛苦不堪。

何不安心做山林間瀟灑快樂的小狐貍，費勁修煉成人形有什麼用？

始終是異類。

悲哀的是，林芊陷入黑暗前最后一個念頭是，如果有下輩子，她想做個最最普通的人類……

第3章 要你皮囊

薛漣漣的葬禮一連舉行了七天，林芊被縛妖索捆住關在地牢，暗無天日。

沒人管她，也就得以喘息，勉強恢復了人形。

可是沒吃沒喝，也撐不了多久。

旻鈞邢是打算將她餓死嗎？

薛漣漣頭七這晚，林芊被帶出去，綁在石柱上。

“終于等到了月圓之夜！”薛曼曼著迷地撫摸著林芊的臉，“姐夫，你答應我的，快替我施法！”

林芊對上四周一雙雙滿是惡意和看好戲的眼，心口一揪，直直下沉。

她啞聲問道：“你們又想干什麼？”

“本小姐要你的皮囊！”

薛曼曼以前多嫉妒林芊，現在就有多亢奮！

她長相平庸，沒有男人多看一眼，可從今往后，她就是絕色美人了！

林芊倏地瞪大眼，震驚看向不遠處的旻鈞邢，不由遍體生寒。

他看她，如同看個死物！

“旻鈞邢，要殺便殺！”

旻鈞邢冷冷開口：“死太便宜你了。”

狐妖最擅用容貌迷惑人心，今日他勢必要將這令人心悸的孽源去除，不讓她再影響自己半分。

一個滿臉溝壑、眼神陰霾的老頭走過來，粗糙的手虛虛覆在林芊的臉上。

指間透出一道紅光，霎時如烙鐵灼燒，痛得她忍不住慘叫！

恍惚中，林芊聽到薛曼曼害怕道：“給我換臉也這麼痛嗎？”

旻鈞邢冷硬的語氣放柔了些，說：“自有不痛的法子。”

她就這麼受著五內俱焚的灼燒之痛，心卻越來越冷，像是被一層堅冰包裹。

接著，老頭衣袖一拂，薛曼曼就昏睡過去……

一炷香后。

薛曼曼醒來，首先就是撲向一邊的銅鏡。

看著鏡子里美得不可思議的自己，驚嘆不已。

“這真的是我嗎？”

老頭回道：“換臉之術只此一次，不能還原。”

薛曼曼喜不自禁，也就是說，這張絕色的臉一輩子都是她的！

她美滋滋的摸著臉，含羞帶怯看向旻鈞邢。

“姐夫，我美嗎？”

旻鈞邢微微蹙眉，不知為何，他對著這張依然樣絕美的臉，心頭毫無波瀾。

來不及深究這是為何，他點點頭。

薛曼曼自得一笑，哪個男人能抵擋這張臉呢？

林芊眼里忍不住露出濃厚的悲哀和嘲諷之色。

旻鈞邢之前連看一眼自己都嫌多余，如今同樣的臉換了個人，他說“美”……

“奪我容貌，這就是你們人類的正道？”

“對付畜生，無需人類正道。你、不、配。”

旻鈞邢眼神冰冷，說出的話也似淬了冰渣，冷到人的骨頭縫里。

無論如何，她休想再用狐媚之術影響自己。

林芊這次沒有心痛了，區區“畜生”二字已經傷不到她。

她看向沉醉照著鏡子的薛曼曼，譏笑道：“薛二小姐也不嫌我這畜生的臉辱沒你？”

旻鈞邢聽到林芊自稱“畜生”，心底深處像被什麼蟄了一下。

薛曼曼轉身，惡毒一笑。

頂著自己臉的林芊，她覺得怎麼看怎麼丑，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天知道她討厭這張臉多少年了，即使不在自己臉上也不想放過。

在林芊臉上那就更好了！

薛曼曼快速拿出一把匕首，朝著林芊狠狠劃了幾刀，劃得縱橫交錯……

可能是痛得麻木了，這次林芊沒有吭聲，冷冷看著刀尖在自己眼前揮舞。

薛曼曼不知道自己此刻形如惡鬼，縱然是換了皮囊，她還是那麼丑陋。

畜生都懂的道理，人類卻不懂，真可笑。

第4章 畜生之道

旻鈞邢將薛曼曼拉開，皺眉道：“曼曼，住手！”

薛曼曼理直氣壯：“這狐貍精勾引你，還要什麼臉？”

他看著她臉上還沒來得及消退的猙獰扭曲之色，不由有些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