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眼里只看得到銀子,兒子的話他壓根就沒有好好聽。
銀子,銀子啊——
“大錘他娘,咱們有銀子了,去買點米回來熬粥吃吧,我都好久沒聞過米香,肚里的饞蟲可快饞死了。”王二麻子說著口水都快滴下來。
王家有田有地,王二麻子犯懶,連帶著王大錘也不太勤快,田氏除了嘴皮子強悍,別的一無是處,一家過成這樣,都是自找的。
田氏狠瞪王二麻子一眼。
“吃吃吃,你倒是去賺啊,整天就知道吃,天上會掉糧食下來嗎?家里就這點銀子,還要張羅大錘娶媳婦,都給吃了,王家不用傳宗接代啊。”田氏惡狠狠嗆王二。
王二見勢頭不對,抱著手縮到一旁去。
不吃就不吃,他也能熬得住。
……
小妮回了林家,放下吃食和藥,將賣藥所得的銀兩擺在桌上。
“二娘,兩株藥材一共賣了二百兩,拿出五兩給明哥買了藥和一些吃的,給了五兩給我哥哥,還余下一百九十兩。”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得把賬目清清楚楚的告知,“我哥陪我一道去的鎮上,藥材賣得價格比原來預估的要高一些,我便給了我哥五兩銀子,王家也是揭不開鍋了,二娘不會怪我吧?”
林二娘搖了搖頭,道:“傻丫頭,二娘怎麼會怪你呢,藥材也是你辛辛苦苦上山去采回來的,若不是你的辛勞付出,拿什麼去賣錢,王家畢竟是你的娘家,他們都是你的骨肉血親,你幫著他們也是應該的,以往咱們是沒有能力,如今有了,自然該給,明日,你再送去十兩。”
小妮搖了搖頭。
“救急不救窮,王家的現狀不是缺銀子,他們需要靠自己的雙手勞作,我爹娘和大哥都可以做事,只要肯動,絕對餓不死。”
林二娘也不太好評價王家之事。
“二娘,我想好了,王家在桃花村是有田有地的,咱們林家卻沒有,我去把王家的地拿過來一起種,得了收成,兩家平分可好?”
“這樣怕是不妥吧,你爹娘未必會答應。”畢竟是人家王家的田產。
“我會說服他們的。”她看了王家的幾塊地,有兩塊是良田,王家人根本就不管,被王大家的拿去種了,換了幾塊山地和次等的田地,她打算山地上種些藥材,她評估過土壤可以適當改造一下,種上合適的藥材。
劣質的田地也能種糧食,種些好種植的粗糧,一旦有收成,都能吃飽飯。
夜里,明哥咳了幾聲,小妮起床查看,被他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明哥,你怎麼樣了?”他咳血了,一口黑水吐了出來,腥臭腥臭的,“我這就去請大夫。”
明哥一把拉住她。
“別去,大晚上的,你到哪去請大夫。”不知何故,一口濃血吐出來,他竟覺得胸口暢快了不少,看來那個瘋瘋巔巔的方神醫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王小妮時不時的替他扎針也有成效,她倒是盡心盡力的照料他。
“可你吐血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她不會把脈,不知道他的病況如何。
明哥拉著她的手不放,“別去,二娘會擔心的,你替我倒杯水。”
小妮立刻倒了水,喂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喝了三四口,他便不喝了,閉著眼靠在床欄上。
若不是還有呼吸,他這模樣跟個死人也是無異的。
小妮不放心,坐在床邊陪著他,手輕撫他的胸口,幫他順順氣,時間一長,她眼皮有些支撐不住,腦袋一搭拉,便靠向他的胸口。
明哥是被撞醒的,他很瘦,胸口除了一層皮就剩骨頭了,她這一撞,雖不重,他卻痛得直吱牙,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試了幾回還是沒有把她推開。
說到底,她是為了照顧他才累成這樣的。
明哥動作放緩,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橫躺著——
她睡得很沉,他皺著眉頭打量她,二娘說,她是他的福星,來了林家才沒多久,便來了方神醫替他看診,也賺足了銀子給他買藥,還有人日日夜夜的照顧他。
二娘的身子也是大不如前了,已經沒有辦法日夜在他身邊照料。
“你是我的福星?”他低喃著,黑眸定定的鎖在她的小臉上,她很瘦小,臉都沒有他的巴掌大,身子骨瘦得一陣風就能吹跑。
她連自己都顧不好,怎會是他的福星。
他有些困了,但他手長腳長不好與她一般橫著躺,只能縮起手腳,吐出那口腥血,他覺得痛苦多了,很快便睡著了。
翌日一早,小妮是從床上醒來的,她睡的地方可不是他的床,她抓了抓頭還是想不起來昨天怎麼就躺在他的床上,害得他像個小可憐一樣,把自己縮成一只小蝦米。
她有些愧疚,伸出小手,慢慢的靠近他的鼻下。
昨晚,他吐血了。
該不會死了吧。
幸好,在他的鼻端下,有暖暖的氣呼出來,她就放心了。
她先起了床,去廚房燒了開水,煮了早飯。
家里的米面不多了,她想著這兩日再去鎮上一趟,采買一些生活必需品,晚些再上王家一趟,與王家商量一下用田地的事。
二娘沒要她的銀兩,余下的一百九十兩銀還是由她自己保管,二娘說了,她賺的便是她的,再說她現在是林家的人,也該由她自己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