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肆吐完了，休息一會兒又繼續下水。

　　沒多久又爬上來去廁所吐。

　　這樣來來回回，兩小時的練習，下水四次，加起來也不過半小時，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跑廁所了。

　　王教練很是無語。

　　最讓他覺得無語的是，接下來的每天，陳肆都會來練習。

　　王教練看他連著好幾天都還是游一會兒又上來狂吐，心疼得要死，好心勸告道。

　　“別練了，陳肆，你這樣又是何苦啊？我雖然很有遺憾，想看你重新回到游泳校隊，可你也不用這樣折騰自己……”

　　他擦了擦嘴角，大口大口呼吸著，試圖讓自己渾身顫抖的身體平復下來。

　　良久，王教練聽見少年啞著嗓子回答他。

　　“我說過要陪她一起當勇士，所以我也不能退縮。”

　　王教練愣了很久，遲遲沒有回過神。

　　*

　　蘇愿雖然看不見東西，但每天都會根據護士送餐來計算時間。

　　她發現陳肆最近很晚才來醫院找她。

　　“陳肆，最近在學校忙什麼呀？”

　　陳肆替她剝橘子，面不改色地回答：“期末考要到了，最近在備考。”

　　“哦對……我都忘了。”

　　她已經退學了，現在的情況也沒辦法復學，所以早就不知道學校發生著什麼事。

　　陳肆一眼就看穿蘇愿心里的想法。

　　“等你痊愈就能復學了，不用擔心太多。”

　　“我真的能痊愈嗎？”

　　“等你腿上的石膏拆了之后我帶你去找大夫，聽說你這個情況可以透過針灸治療。”

　　蘇愿沒有抱太大希望，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已經算好了，還有很多人愛。

　　陳肆天天陪著她。

　　葉佳佳她們每隔幾天輪流來看望。

　　爸爸一周來醫院一次。

　　等到蘇愿開始能自己下床之后，便主動要求學習盲文，陳肆原本不答應的，但在她堅持下，還是允許她去學習了。

　　她開始學著適應看不見光的生活。

　　日子似乎一直都在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一個月后。

　　蘇愿終于可以出院，陳肆特意帶了禮物。

　　她摸了很久都沒摸出來，疑惑地歪著頭問陳肆：“這兩個東西好奇怪，一個像杯子，一個像玻璃，可是重量和大小怪怪的，到底是什麼呀？”

　　“是獎杯。”

　　“誰得獎？”

　　“我們。”

第130章 心結

　　蘇愿聽得滿頭霧水，“我們得了什麼獎？”

　　“一個是素描比賽冠軍，一個是游泳比賽冠軍。”

　　她愣了好幾秒。

　　仔細琢磨陳肆的回答后，突然明白了什麼，心情有些激動。

　　“游泳比賽？！你去參加比賽了？”

　　“嗯。”

　　“你不怕水了嗎？”

　　“怕。”

　　“那你怎麼拿下這個冠軍……”

　　陳肆沉沉一笑，故作輕松地道：“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對岸，爬上去之后連忙跑廁所狂吐。”

　　當時全場都在感嘆陳肆又破了當年自己創下的最高記錄。

　　而他卻在廁所吐了十幾分鐘。

　　大家都在夸他厲害，只有蘇愿心疼得鼻尖泛酸。

　　“還沒克服恐懼癥，為什麼非要參加比賽？”

　　“陪你一起當勇士，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既然我要教會你勇敢，那自己也不能懦弱。”

　　陳肆想要用身體力行告訴蘇愿，連他都可以克服恐懼癥，那她也沒有什麼是不能面對的。

　　蘇愿眼眶都紅了。

　　“小笨蛋，素描比賽得了冠軍，還哭？”

　　“陳肆你真是個大傻蛋。”

　　“是，大傻蛋喜歡小笨蛋。”

　　*

　　蘇愿出院后，陳肆找了個公寓，和她一起住下。

　　她適應能力很強，已經開始學會用導盲杖，不再像之前那樣磕磕碰碰。

　　這段日子以來，陳肆每星期都會帶蘇愿去復診。

　　她身上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

　　唯獨眼睛一直沒有恢復視力。

　　陳肆隔三差五就去大三醫學院找白擎煜討教，后來聽說蘇愿眼睛失明的情況很可能不是外在因素，而是心理疾病導致。

　　于是他決定帶蘇愿去找心理咨詢師。

　　“確實是遇過不少這種案例。有些病人因為童年創傷，潛意識種下了信念，讓自己身體的部分器官無法正常運作。”

　　咨詢師解釋了一大堆，又幫蘇愿做了咨詢，最后確認她的失明情況是心理陰影造成的。

　　陳肆和蘇愿都無法理解。

　　“我曾經遇過一個患者左手癱瘓，在醫院做了很多檢查都找不到癱瘓原因。接受咨詢后，才得知原來是他小時候偷東西被發現，于是他的潛意識里對當時偷東西的那只手產生了厭惡感，日子久了，左手的神經線愈發萎縮，最后導致癱瘓。”

　　陳肆終于明白了。

　　蘇愿多年前親眼目睹母親跟別的男人在桌底下勾搭，父母離異后，她一直在潛意識里責怪自己。

　　眼睛問題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惡化。

　　蘇愿接受完咨詢，感到不可思議。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還能好起來？”

　　“照理說，解開了心結之后，你的眼睛就會慢慢恢復正常，但這需要時間。”

　　她喜極而泣。

　　陳肆緊握著蘇愿的手，對咨詢師囑托道：“只要能治好她，多久都沒問題。”

　　就這樣，接受心理咨詢師之后，蘇愿的生活又充滿了希望。

　　春節的時候，一個許久沒有聯系的人忽然給蘇愿打電話。

　　“蘇愿，你媽跟我爸要離婚了。”

　　她恍惚了一下，才聽出電話里頭的人是唐立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