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從白這才停下手里的動作,轉身看向她。
那自己真是“所托非人”了。顧繁星嘴角一抽,腹誹完晏猴子的不靠譜,才又聯想起剛剛自己和路振山的那段對話,心虛地瞅著路從白:“你剛才……”都聽到了?
路從白傾身欺近,單手撐在冰箱的門上,垂眼將她瞧著,鄭重的叮囑藏在了戲謔的笑意之后:“收好了,這可是你當女主人的底氣。”
這家伙是會讀心術嗎?!顧繁星羞惱地剜他一眼,推開他扭身就出了廚房。
等她重新坐回路振山對面時,那鑰匙早已安安穩穩地揣進口袋里了。
嗯,她承認晏澤挑的鍋底真香……
“不好意思,我剛去廚房看了眼,東西快備好了。您再等會兒。”看對面的路振山似乎又恢復了剛下車時面無表情的模樣,顧繁星有些莫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介意她“面試”到一半還中場離開,只得沒話找話地說了一句。
“不急,我也不餓。”路振山擺擺手,頓了頓,才又問道,“顧小姐家在懷海嗎?”
“您叫我繁星就好了。我是沅城人,去年第一次來懷海。”
“哦……沅城啊,那里的天文臺很有名,我也聽說過。你和從白能處得來,也是學天文的?”路振山問完,不緊不慢地拿起了水杯,他眉眼間的氣質冷厲,此刻那雙鷹一樣的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對面的顧繁星,更叫人不適。
但顧繁星卻沒留意,低垂的長睫下眼神黯了黯,又很快甩掉了那些不合時宜的雜念,揚起臉笑道:“我大學學的是美術專業,不過也一直在自學和天文、隕星有關的知識。
”
“原來如此。”路振山喝了水,仿佛只是隨口追問了句,“那你來懷海是為了?”
“這個……三言兩語恐怕說不清。”顧繁星略一猶豫,還是不打算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把那麼復雜的舊事搬出來說。
路振山沒有得到答案,只是一扯嘴角:“不要緊,你我第一次見面有些話不方便說也是正常的。”
讀心術大概是一項能夠進行家族遺傳的技能吧。顧繁星訕笑著,擔心自己可能又把天兒聊死了,好在這時廚房里又傳來路從白的聲音,只不過這次是真的叫她過去幫忙擺桌的。
如獲大赦的顧繁星急忙起身進了廚房,之后一通忙活不提,然而三人都圍桌坐定后,氛圍也沒如她所想的那樣變得輕松些,反而令她更有了一種“夾縫中求生存”的郁悶。
時間一久,顧繁星也就放棄找突破口了,索性埋頭吃火鍋,最后反倒比另外的兩個男人吃的還多。
她覺得這父子倆整頓火鍋就是吃了個沉默。
她和路從白兩人把餐具收拾進廚房時,墻邊座鐘的報時聲正好響起,夜里九點了。
餐桌邊的路振山站起身,沉聲道:“我該走了。”
“嗯,夜里開車,讓吳叔慢點兒。”路從白打開洗碗機,看起來并沒有打算送自己父親出門。
“……好。”路振山又是一愣。
“我送送您吧。”顧繁星看著這兩人,在心中暗嘆一聲,擦了手走過去,把路振山送到門口。
路振山在門外停下,回身沖她揮揮手:“行了,回去吧。”
“陸伯父,可能有些話還輪不到我來說……”顧繁星卻沒有立刻與他道別,而是扭頭往廚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才放輕語氣說道,“但是人與人之間的每種情感關系都是需要經營的,如果在這段關系產生的前期沒有投入進去,之后再想彌合關系,必然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耐心和情感。
”
她這段話所指之意再明確不過,路振山幽暗的瞳光在別墅外墻壁燈的映照中晃動了一下,突然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顧繁星咬咬唇,也摸不清路振山究竟是覺著這話不順耳又不想與她計較才一言不發,還是因為有所觸動,無從說起。她心里嘀咕著,還是禮貌性地目送他上了車,才緩緩關上別墅的門。
坐進車里的路振山看著別墅客廳透出的那道暖光從逐漸變窄,到最終消失,神色也變得陰晦起來:“去查一查從白這半年多以來的行蹤,都去了哪些地方,接觸過什麼人。”
這話當然是在交代一直等在駕駛位上的吳河。
吳河從年輕時就一直跟在路振山身邊辦事,明面上暗地里,都是他的身影,可謂這位路董事長名副其實的左膀右臂。之前他遠遠看見顧繁星在門口對路振山說了一番話,此時又聽路振山如此交代,不禁問道:“董事長,是不是那個女人有什麼問題?”
“她是顧一言的女兒。”
短短八個字,卻讓車廂里的空氣陡然凝結。
“她怎麼會——”吳河瞳孔也是猛地一縮,語調轉寒,“董事長,要不要我……”
路振山卻抬手打斷了他,又往別墅門口的方向望了眼,眼中閃過幾分猶豫:“如果只是巧合,反而節外生枝。先查清楚再做打算。”
“……是。”
第七十章 當星辰傾覆(3)
路父出現在別墅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到顧繁星與路從白兩人之前就商定好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