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不太牢固的木梯直上二樓,是客房所在,也不多,四個方向各兩間,也不分什麼單雙人間,大小一樣,陳設簡單,擺著兩張單人床,分開或是拼起,住一人或是住兩人,都能靈活機動。
畢竟作為進入沙漠前的最后一個落腳點,旅客幾乎都不會對這里環境有什麼要求。
“那間有人住了,其他幾間你們隨便挑。”老石指指對面走廊的一間,說。
“都差不多,就這兩間吧。”晏澤看顧繁星從見到老石起就不在狀態,直接做主把身后兩間房的房門推開瞥了眼,就對老石道,“今天趕路一天,我們就不下去吃飯了。麻煩您一會兒先打點熱水上來,再送兩份晚飯。”
“好,沒問題。稍等就送來。”
老石應了聲,轉身下樓,步子虛浮,長期酗酒也讓他的雙眼總是時不時發直,整個人看起來渾渾噩噩,沒什麼精氣神兒。
“進來吧。”晏澤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景隱沒在階梯之后,才將顧繁星拉進其中一間房,關上門,才壓低聲音問,“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顧繁星沉默地在木桌邊坐下,半晌才點點頭:“對。他十年前也是隕石圈里的人,圈里人叫他阿砳。”
“那你找他是為什麼?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他為什麼現在要改名叫老石啊?”一路上晏澤也沒敢多問,只知道她要找老石客棧的老板。
可這人現在已經在跟前了,他覺得自己如果還是對顧繁星的目的一無所知,那實在不方便行事。
“我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改個稱呼,一直躲在這間小客棧。”顧繁星扯扯嘴角,眼神卻很冰冷。
晏澤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神情,不禁一怔,隨即挨到她身邊坐下,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聲問:“繁星……你還好嗎?”
一張滿懷關切的清俊面容近在咫尺,連生來帶笑的眼角都似為她染上了深深的憂慮,短暫的對視中顧繁星忽然觸到了他藏于眼底的隱隱灼熱。
像是被燙到一樣,她的手猛地一縮,從晏澤的掌中抽了出來。
“我沒事……”她垂眼,輕搖搖頭。
晏澤手中一空,抿了抿唇,才又笑問:“你還記得你在老路別墅里喝醉酒嚷嚷著要堆雪人那晚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思維跳躍地提起這事,顧繁星詫異地又抬起頭用詢問的眼神看他。
“那天晚上老路在外邊堆雪人的時候,我問了你一個問題,還記得是什麼嗎?”
顧繁星癟癟嘴,老實地又搖了搖頭。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老路。”
“那、那我怎麼說的?”心忽然被提了起來,顧繁星強作鎮定地繼續直視他問。
“不知道。”
“不知道?”
“哎呀,我根本沒問這個,當然就不知道嘍!我干嘛替老路操心問這個啊!”顧繁星舉起的拳頭還來不及落下,就聽得晏澤立刻又接道,“不過我確實是問了一個問題,我問的是你喜不喜歡我——”
“……”
這一次他話音落后,顧繁星什麼都沒問,拳頭也松開了,只是眼神略微復雜地望著他,臉上露出尷尬而遲疑的表情。與之前心虛緊張甚至羞惱的表現全然不同。
晏澤將她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下泛起悵然若失的苦澀。這兩個問題,雖然他都從未真正問過,顧繁星也不曾答過,但答案,他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其實這個答案,在晏澤今晚開口試探前,他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現在只不過是沒辦法再心存僥幸,自欺欺人了而已……
“你當時說,你非常非常喜歡我——”盡管失落,晏澤還是強打精神,刻意大喘氣地開了個玩笑,“這個朋友。”
“晏澤……”顧繁星咬了咬唇,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這次沒騙你,你真是這麼說的。”晏澤笑得很真誠,帶著些釋然的意味。
顧繁星也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當即也輕笑著重新握起拳頭在他肩前一碰:“誰讓你這只猴子剛才使壞作弄人!狼來了的故事沒聽過啊?”
晏澤當即故作吃痛地捂住肩膀,喊著“女俠饒命”云云,兩人便又同往日那般笑著鬧開了來,仿佛誰都沒有把剛才那段對話放在心上,又仿佛是一種心照不宣。
“叩叩——”晏澤的討饒聲很快被敲門聲與老石的話音打斷,“兩位,熱水打好了,方便進來嗎?”
桌邊兩人對視一眼,晏澤起身去開了門,老石提著兩個老式暖水壺走進來,先給兩人都倒了杯熱水,才將水壺往旁邊的雜物柜上一放,道:“別看這壺舊,保溫效果還是不錯的。給二位放這兒了,晚飯大概還要半個小時,這店里就我一個人忙活,勞煩二位再等會兒了。”
“不忙,我們也還不太餓。”顧繁星見他放下東西就要走,朝晏澤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便熱情地將老石一撈,按坐到自己身邊的位置:“我們第一次進沙漠,很多事都不懂,還想向您多打聽打聽。”
第五十九章 星動是心動(5)
“哦,這個沒問題啊,進沙漠,風光不錯的,我可以做你們的向導。
”老石反應有些遲鈍地點點頭,回答也慢吞吞的,倒像是對上門的生意也并不是很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