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小星星——收到請回復,收到請回復,完畢!”
來廣西這一路,顧繁星與晏澤也算混熟了,有時就不免想起“晏猴子”的外號調侃他幾句,誰知卻被他抓著也起了個肉麻至極的代號——小星星。說什麼猴子等同于大猩猩,為了對仗工整,“小星星”這個呼叫代號很合適。
“他、他怎麼在附近?”顧繁星沒有立刻回話,這麼問路從白也算是征求他意見。
“他既然跟來了,就不可能只跟半路。戶外追蹤人跡,他有一手。”路從白倒并不意外,不緊不慢地繼續手里的動作。
沒反對,那就是默許晏澤前來匯合了。顧繁星揣摩完“圣意”,伸手去夠來對講機,按下發射鍵,嘴皮子一碰就回了倆字:“收到。”
晏澤得到回應,話音中笑意更盛,報了個坐標,又簡單描述了自己的所在地形后,便問:“你們應該已經扎營了吧?在我的什麼方位?”
顧繁星目光閃爍,抓著對講機支吾半天,還是只給出了個聽起來傻得冒泡的回答:“嗯……我不太清楚方位,就是合適扎營的地方……”
“啊真是,你該是個路癡吧?”晏澤念叨著,還自以為幽默地玩了個梗,“星星不是能指路的嘛。”
顧繁星聽著只有一臉冷漠:“不是。”只是進山以后她就“忙”得很,一開始是忙著跟上路從白的腳步,后來又是忙著在路從白面前遮掩自己的扭傷,到后來確實是顧不上什麼方位不方位的了。
“哎,老路那家伙真是奸猾,記號留得特刁鉆,就是防我的——”
這背后罵人的話被原主當面聽得一清二楚,顧繁星都替他尷尬。
“我來。”腳傷的繃帶不知何時纏好了,路從白伸手接過她手里的對講機。
“小星星?小星星你不說話是生氣啦?大猩猩開玩笑的——”
晏澤大概以為自己是在哄幼兒園小朋友,角色扮演得正起勁,卻發現對講機那頭陡然換成了冰凍三尺的男聲。
“是我。閉嘴在原地等著。”
“哎呦我去!你怎麼在我的小星星身邊?!”
“晏澤,你再這麼叫我,我真的要生氣了。”這個代號顧繁星是越聽越惡心。
“嘖,好吧好吧。辛苦趕路一天調節一下心情嘛。”
接收完晏澤這句話,路從白也不再應他,把對講機丟還給顧繁星:“老實休息,別亂動。傷處墊高對恢復有好處。有事就呼叫,我盡快回來。”
“我沒事,你快去吧!天完全暗下來就不好找人了。”盼了這麼久,總算要擺脫這尷尬的氛圍了。顧繁星點頭如搗蒜,態度特別好。
路從白拉開帳篷鏈子,正要探出身,卻又一頓,微微側首看向她:“我說過,真要麻煩我的時候還是要麻煩。下次記住。”
“滋啦——”還沒等她從錯愕中回神,人就已出了帳篷,拉鏈也被重新封上。
顧繁星收了視線,落回自己的腳踝上,繃帶被纏得平整,松緊也正合適,似還殘留些他掌心的余溫。
“原來他早上說那句話是好意,不是嘲笑啊……”
第十五章 遠山與夜色(1)
夕陽的殘暉最先消失在遠處綿亙的山脈后,夜色便在那里最先降臨。順利點起篝火的顧繁星心情不錯,邊伸手烘著取暖邊眺望黑暗蔓延而來的方向。
頭頂無月,只有微弱的星光仿佛是從遮天幕布的細小裂隙里透下來的,讓天穹之下的人類得以一窺宇宙的神秘異彩。
而當這些星光從裂隙中隕落,便會化作剎那流火,擦亮夜空,也擦亮每個不眠之人的夢……
微風吹走遐想,眼前的火苗晃動,顧繁星縮回手,用厚毛毯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些,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
路從白與晏澤踏進營地時,入目的就是顧繁星被篝火映得緋紅的恬靜側臉。
“你看,我就說她閑不住吧?”晏澤擠著眼向路從白炫耀完自己的先見之明,就丟下他快步走過去,大搖大擺往顧繁星邊上一坐,把背包抱在身前笑夸道,“不錯啊!有天賦,想當年我第一次在野外生火,還弄得灰頭土臉的。”
顧繁星好笑地斜睨他一眼:“那是我已經把臉洗干凈了你們才回來。”
“呃,反正這馬屁都拍出去了,也收不回來了。”晏澤訕笑地摸摸鼻梁,轉移了話題,“聽老路說你受傷了,處理過還好吧?”
路從白薄唇微抿,半跪著替自己處理扭傷的畫面倏然闖入腦海,顧繁星呼吸微亂,只一通點頭:“啊,是,沒事的……”
“怎麼心不在焉的。”晏澤不明就里,最終挑眉把問題歸結為最經典的“你吃了嗎”。
這倒叫顧繁星怪不好意思的,瞅一眼篝火對面的路從白,低聲說:“剛才等你們的時候……我實在餓了,就先吃了。”
“之后也不用特地等我們。”路從白沒有與她對視,微垂著眼,用粗枝在挑動火堆,發出“嗶嗶剝剝”的輕響。
“對啊,我們兩個大男人吃點遲又餓不——”晏澤附和到一半,忽地猛一拍腦門,“等等!你晚飯吃的什麼?”
一路上,顧繁星也習慣他的一驚一乍了,很淡定地回答他:“壓縮餅干啊。
”
聞言的晏澤頓時變得義憤填膺:“我早該想到的,像老路這種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就只會讓女士跟著自己啃又難吃又難咽的干糧!光吃那種東西,怎麼能有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