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完您還是拒絕,我會馬上離開——”
然后明天再來。顧繁星為自己藏下半句話的那點小聰明勾了勾嘴角。
這次對講系統里沒有傳來聲音,她就當做路從白默許了。
“那麼路先生,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顧繁星,對隕星很有興趣,所以想跟著您——”
“你說你叫什麼?”
路從白打斷她,語速比之前快了許多。這讓顧繁星摸不著頭腦,重復一遍后又習慣性加了句:“顧繁星,滿天繁星的繁星。”
“路先生?”她解釋完等待片刻,發現系統那頭沒動靜了,又伸手在鏡頭前晃晃,“路先生,你還在嗎?”
隨后回應她的是鎖芯里的細微響動與路從白的一句“進來吧”。
怔了怔后才推開門的顧繁星不禁感嘆,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在這個大家都看臉的時代,居然還真有人會被一個名字刷好感?來時路上的胡思亂想,倒還真見鬼似的成真了。
別墅只有兩層,顧繁星把行李拖進門時,路從白正從二樓踏著木質臺階走下來。他單手插在褲袋里,肩背筆挺,步伐穩健,仿佛踩著某種蠱惑人心的特定節奏。暖黃色的燈光落下來,將他的五官輪廓勾勒得更加深邃硬朗,從顧繁星的角度往上看,那段刀砍斧鑿、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完美到犯規。
她就這麼慢慢看他走完最后一級臺階,不緊不慢地站定在自己面前。
“顧繁星。”
這軍訓時教官一樣的點名叫法,讓顧繁星差點條件反射地立正稍息喊了到。她不認為這是什麼好事,哪怕現在是她有求于他,也不該顯得太弱勢。
于是她堅持面不改色地和這個叫做路從白的男人對視了三秒,但在她移開目光前,他一揚眉間的戲謔,還是叫她感到自己落了下風。
“林研究員之前沒有來得及向我提起你的名字。”路從白倒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先是做了個無關緊要的解釋,才問她,“你想跟著我去獵隕?為什麼?”
顧繁星相信自己擁有準確的女性第六感——路從白是個復雜又危險的男人,卻又擁有著足以令人想要飛蛾撲火的致命魅力。盡管十年前她就開始不得不學會獨立,不讓母親操心,但應對這樣的男人,她覺得自己還是差了太多個段位。
她不會天真到真的以為會有任何一個成熟男人會被一個名字左右心意,那麼路從白又是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的呢?
顧繁星下意識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鏈子,最普通的紅繩,卻系著她與父親之間唯一的聯系——一枚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隕石切片。那是父親托林徹伯伯送回給她的生日禮物,橄欖石隕石的切面在光線下斑駁著金黃色熒光,如夢似幻,美得就像墜入人間的星星。
父親說過,她就是上天贈予他的禮物,他的繁星。
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好不容易借大三去外地實習的機會瞞著母親聯絡到父親的好友林徹,又從林徹伯伯那里得知路從白最近正有出發獵隕的計劃。為了父親,也為了她自己,她不能退縮。
“我從小就對天文有興趣,喜歡星星。隕星就相當于天下掉下來的星星,聽說‘隕石獵人’這個職業以隕星為伴,獵隕就像是在追逐人間的星星,所以也很想體驗一下。
”都是早準備好的標準答案,顧繁星笑盈盈的,比背書還流利,“我知道很多隕星都墜落在條件惡劣的無人區——我各項體育成績都是優秀,還經常健身,做戶外鍛煉,不會拖你后腿的!”
“在未來幾個月里都會是你唯一倚靠的人面前說謊,并不是明智的選擇。”路從白薄薄的單眼皮下目光卻很利,似乎所有的謊言都會無處遁形。
“我沒撒謊啊。我體力真的很不錯的,不信你可以給我做個測試!”顧繁星急了。
路從白搖搖頭,凝視著她的眼神比語調更有力度:“你真的只是因為覺得‘隕石獵人’很酷而心血來潮?”
迎上他純黑的眸光,顧繁星指尖摩挲著,試圖從腕間的那枚隕石上汲取勇氣,直到察覺路從白的視線也落在了那上頭,才不自然將左手往身后一背,用連她自己聽不過去的生硬語氣吐出一個“是”字。
“好。”
但出乎意料的,無論相信與否,路從白都放棄了追問。
“帶你去可以,但你需要一個身份。”
“助理?”顧繁星為他選擇的新談話主題松了一口氣,這并不難解決。
“不。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女人。”
第二章 他伴隕星來(2)
顧繁星想,如果有個表情翻譯器,那她現在的表情大概可以翻譯成“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沒有證據”。
“這個圈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我獨來獨往慣了,突然多了個生面孔的助理難免有些扎眼,引人懷疑——但擰不過自己新找的女人好奇心重,帶她見見世面,倒還說得過去。”路從白面色淡淡,看不出玩笑的意味。
“好!沒問題。”顧繁星于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