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應鹿尋剛回來時,祁輕寒跟應重說的。
應鹿尋把日記本一頁一頁撕下來,丟進火堆里,目光呆滯、空洞。
祁輕寒幫她找回來希望,生活又把她推進了絕望。
應重看到了一個滿懷希望等著一切結束,等一個新開的開始的女孩。
看到了一個滿眼是他妹,為了婚禮到處奔波的男孩。
她下定決心的那刻,沒有人比她更痛苦了。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
回新軻前,我胃口逐漸變差,嘔吐乏力,體重逐漸下降。
只是我不愿去相信,我記得我半年前才檢查的,醫生說我只是胃潰瘍。
可是等我拿到報告我才知道,我的病情最快半年立馬惡化,所以我終究躲不過。
哥,如果我真的撐不住了。”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含著淚,“你幫我照顧好我爸,還有祁輕寒和我的朋友,什麼最狠,說什麼。
別讓她們為了我傷心。”
她已經很麻煩他們了,還有祁輕寒,她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他,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二十四本日記本終于燒完了。
應重讓她在一旁坐會,他走會醫院的保安室借了掃帚,清掃干凈。
時間過得很快。
她的精神狀態,愈加糟糕,接近化療的前一天。
她的頭發,該剪了。
應鹿尋的頭發從初中開始,只有修過,真正的話,并沒有剪。
這時候已經可以從腰處,直直垂落下去,“以后還可以再長的。”年年小心翼翼把她剃掉頭發,一邊輕聲安慰。
應鹿尋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隨后扯出一抹笑,把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知道了,不用擔心我。”
結束后,年年從床上拿起兩個男人準備的,假發。
和她原本的發型差不多,八字形劉海,黑長直的秀發,應鹿尋本想說不用,又卡了回去。
夜晚,所有人都沉睡了。
應鹿尋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原本的手機就放在床頭,現在已經是四月底了。
她的生日也早過了,只有到深夜時,她才敢從床上爬起來,自己一個人坐在窗口,看著那個手機,在看著夜空。
今天的她,還是很想打開那個手機。
手伸過去好幾次,在接近手機的一瞬間,又抽了回來。
來來往往好幾次。
最后一次,她打開了手機。
未解鎖的手機界面,有無數條信息,祁輕寒、扶久雨、白燼、申歸塵、紀晚心還有紀爺爺和尤爺爺。
她數不清祁輕寒和扶久雨發了多少消息。
只知道界面滑不到頭,看不到第一句到底是什麼。
這手機跟著應重一起來的,一直放在床頭充著電,沒人打開。
第74章 地址發你了
應鹿尋數不清,在祁輕寒的聊天界面滑了多久。
“寶寶,你喜歡的中式婚禮(圖片)我都準備好了。”
“媽媽說你喜歡的都給你準備好了,還有紀爺爺附近有套房,中式的風格是你喜歡的,我也買了,明年就可以收房了。”
“于子衿說,你只是休學,你還會回來的對不對?”
“我知道,你不是想分手。”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我的小朋友。”
“小朋友你的手鐲碎了,我好難過,我跑了好幾家店,才把手鐲修好。”
“整間書房都是你的味道,你最愛的書,你最愛的衣服還有我,為什麼不把我帶走。”
“扶久雨今天又來了,他們說我應該振作一點,不應該這樣。”
“小朋友生日都過了一個禮拜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啪嗒”手機從手里滑落,隔壁的應重鞋都沒穿從里面跑了出來,“哥……”她的聲音發顫,手不自覺的發抖。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他想上前抱住自己的妹妹,縮回了手,只好把腦袋擱在桌子上趴著。
“去睡覺好不好?我們不看了。”
應鹿尋突然麻木了,機器人般躺上了床,側過身,沒有再說話。
她想哭,哭不出來了,淚水就像干枯了一般。
床邊的應重沒有再睡了,手撐在床上,陪著她。
清晨,晨光透過紗簾照在病床上,她睜開疲倦的眼睛。
應重就坐在椅子上,手里拆著剛打包好的早飯。
許是卡好了時間,床上的人剛好清醒。
“過來吃飯,等會尤君寒和年年回來去化療。”應重吹了吹熱粥,床上的人起身洗漱去了。
“哥,你睡會吧。”
應重沒回話,起身時,手突然被拉住,他垂眸看去,“哥,告訴他吧。”
“真的要說嗎?”
她“嗯。”了一聲,埋頭繼續吃飯。
承認吧,她有私心。
還想見他一面。
祁輕寒從她離開之后打了無數個電話,給應重。
等她將進去化療,這是唯一一次接祁輕寒的電話,“m國,地址發你了。”
一句話結束,應重立馬掛斷了。
等到祁輕寒下了飛機,趕到醫院時。
天色已經黑了,這段時間有時候應鹿尋不清醒,應重告訴兩人祁輕寒要來。
尤君寒認命的,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不去打擾他們。
年年終于見到這個所謂的鹿鹿的“男朋友了。”
就是她從未敢在應鹿尋面前,提起的人。
他穿了一件沖鋒衣,運動褲,梳著背頭,卻又掩蓋不住久未修飾的發型,手上戴了一個手鐲,卻是碎掉修復過得。
而且更像是鹿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