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下車,沖張琪和這些伙計鞠了一躬。
“東家,您這不是折煞我們嗎?”張琪忙往后退了兩步,不敢受此大禮。
柳云湘搖頭,“靈云這塊招牌打出去了,你功不可沒,同時也仰賴各位,大家都辛苦了。”
“我們領著不菲的工錢,吃得飽穿得暖,哪有什麼辛苦!”
“就是,大家跟著東家,日子越過越好。”
“我們得謝謝東家讓我們有活兒干,有工錢拿,能養活一家老小!”
大家紛紛說道。
“我與張琪說過,大家工資每年加一成,干的越久,工錢越高。當然,有能力者,盡心做事者,咱們工錢只會更高。”柳云湘高興道。
“我們就跟著東家干,干一輩子!”
來到后院,張琪指著桌子上的賬冊,厚厚的一沓,“靈云所有鋪子的賬冊每月匯總一次,全都在這兒。”
柳云湘上前拍了拍,“還是那句話,我不查賬,只信你這個人。”
張琪拍著胸脯,“絕不辜負姑娘信任。”
柳云湘笑,“行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客套話。對了,張大娘身體如何?”
“挺好的,她是不是念起您。”
“我們現在回來了,還要牢她給里外張羅著。”
“她昨兒就回去清掃了,眼下做了一桌子菜,正等著您呢。”
柳云湘聽了這話真舒心,這才是回到家的感覺。
“行,咱們回家。”
回到巷子深處那宅院,大門推開,海棠花又到了盛開的時節,香氣撲鼻而來。
張大娘自西廚房出來,笑著迎上來:“夫人,您可回來了,快快進來!”
院前院后,屋里屋外打掃的干干凈凈,敞間擺著圓桌,桌上酒菜都上齊了。
子衿聞著飯菜香,竟然抹了一把淚。
“終于回家了,終于能好好吃飯了。
”
謹煙笑她,但眼里也有淚。
張大娘招呼大家坐,再看看行意,看看硯兒,喜歡的不行。
“這是咱們小公子,這是小小姐。”
看著兩個孩子,不由想到當初的兇險,感嘆道:“夫人受苦了,可也總算苦盡甘來。”
柳云湘嘆了口氣,哪有什麼苦盡甘來,往后的路只會更難。
她見曲墨染神色疲憊,忙將她扶著坐下來。
“往后你就在這兒養著吧,等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
曲墨染點頭,“嗯,聽你的。”
大家剛落座,院門咚咚敲響了。
“誰啊?”張大娘要起身去看,謹煙先她一步,“您坐著,我去。”
她來到院門前,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從門縫往外瞄了一眼,這一瞄只覺通體發寒。
她匆匆走回來,沖柳云湘道:“謝子安在外面。”
柳云湘眉頭皺緊,一個原本該死了的人,也不知他現在是人是鬼。
“他怎麼知道您回來了?”
第二百章 被小人纏上
這謝子安因救駕有功,不但襲了靖安侯的爵位,眼下還是禁衛軍副統領,皇上跟前的紅人。
張琪管理這些鋪面,首先得跟官府打好交道,因此官場上的事,他也知道一些。
“謝子安還在謝家祖墳給您立了墳,常去祭奠,還曾在大街上哭,百姓們見此以為他多深情,紛紛贊揚他。他還放話出去,說此生只娶您一人,靖安侯夫人也只有您一人。”張琪說著都覺牙磣。
“我在京中帶硯兒的時候,一直藏在肅平王府后院,算是與世隔絕也聽到了一些。最惡心人的是有人還據此寫了一本叫《云鬢亂》的戲譜,那段時間非常火,每間戲樓都在唱,里面將謝子安寫成一個忠貞不渝的好男人,將你二人之間寫成了感天動地的愛情悲劇。
小姑娘們尤其喜歡聽,以前婦人們聚一起說張家長李家短,那段時間就講你二人,街頭巷尾的還有人唱里面的唱詞的。”謹煙氣憤道。
柳云湘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又無話可說,接著又嘆了口氣。
“我去揍他!”子衿卷著袖子要出去。
柳云湘拉住了她,“算了,與這種無恥之人生氣,實在不值當。”
好在那邊敲了幾下,倒也不敲了。
正在眾人以為他已經走了的時候,他在外面喊道:“湘湘,你還活著,我真高興。”
只這一句,然后就沒了。
柳云湘皺起眉頭,這話細一琢磨,卻讓人心里發毛。有一句話說得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況謝子安這種卑鄙至極的。
接下來幾日,柳云湘待在家里沒有出門,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再就是帶著兩個孩子玩。這兩年太累了,一回家,懶勁兒就上來了,總想找個地方趴著。
這日中午,乞丐舔著臉來了。
柳云湘睨了他一眼,“要飯的走錯門了吧?”
乞丐嘿嘿笑,“沒走錯。”
他敲了敲手里的碗,還是當初她替嚴暮賠給他的那只,“你給了我碗,就得管我一輩子飯。”
“可我就算養條狗,它至少知道主人是誰,不像某些人,胳膊肘往外拐。”
她本想遠走高飛,結果這乞丐掏了她的老窩,把硯兒他們從安州弄來,害她不得不跟著嚴暮回京。
“雁歸城那晚你要走,我可沒攔著你。”乞丐道。
柳云湘挑眉,“我往你酒里下了迷藥。”
乞丐嘖了一聲,“那點迷藥能迷昏一頭大熊,但迷不昏我。”
柳云湘轉過頭懶得搭理乞丐。
乞丐在柳云湘對面坐下,嘿嘿笑了一會兒,道:“方太師自殺,文臣把矛頭指向嚴暮,說是他逼得,皇上也有怒火,當庭斥責了一頓,停職三月,在府中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