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概她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嚴暮,這孩子是他的,也不會告訴這孩子,他的父親是嚴暮。
翌日一早,陸長安終于清醒過來,看到柳云湘,愣了許久。
“我好像還不太清醒。”
柳云湘笑,“你掉湖里了,我撈你上來的。”
“你……”
柳云湘伸手碰了碰陸長安的額頭,“萬幸,終于不燒了。”
額頭的溫度一瞬而過,但陸長安還是感覺到了,也證實眼前的人是真的。他回過神兒來,慌忙坐起身,整理衣服,整理頭發。
“太失禮了。”
“哦,對了,謝謝。”
“我應該很狼狽吧。”
柳云湘搖頭,“世子依舊豐神俊逸,皎若明月。”
陸長安聞言,臉紅了紅,又突然想到什麼,“我昏迷了幾日?”
“兩日。”
“糟了!”
陸長安連忙起身,雙腳踏地,卻踉蹌了一下,差點栽地上,虧得柳云湘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陸世子,你還需臥床休養幾日。”
“何家人要將何子越下葬了,我必須阻止。”
“啊?”
陸長安還要往外走,“不可不急。”
見他這般焦急,柳云湘只得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從靈云糧鋪出來,往前過十字路口,正好將何家的送葬的給堵住了。
這時一個穿著孝服,哭得雙目紅腫的婦人沖上來,指著陸長安大罵:“什麼京兆府來的欽差,不過是無用的廢物,一樁盜竊殺人案,你查來查去,沒有抓到兇手不說,還教我夫君尸體腐臭。你等著,等我夫君下葬后,我必告你御狀,摘你的烏紗帽!”
何子越是岳州府臺,這位婦人就是何夫人了,她四十多歲的年紀,眼角皺紋很深,但依稀能看到年輕時是個美人。
這何夫人手都要杵到陸長安鼻子上了,還一邊罵一邊跳腳,潑勁十足。
陸長安每次對上她,總是一退再退,頗為無奈,“何夫人,此案還有疑點,您也希望抓到真正的兇手,好告慰何大人在天之靈吧?”
“我告慰他?”何夫人也不知被觸動了哪根神經,轉身坐到地上,捶胸頓足的哭了起來,還指著身后庵棺槨大罵:“何子越你這個老東西,你就這麼丟下我走了,我無兒無女的以后怎麼活啊!”
那哭聲凄厲,悲慟,不少駐足的百姓都跟著抹眼淚。
“我無依無仗,孤寡一人,誰能給我做主,如今連給你下葬,讓你入土為安都做不到。我活著還有何用,不若陪你一起,也省得留在這兒被人欺負。”
說著,那何夫人起身就往棺槨上撞,旁邊婆子丫鬟的趕緊拉住她,于是何家上下哭成一片。
陸長安倒成了惡人,百姓們紛紛指責。他滿肚子圣人之道,哪對付得了這種撒潑耍賴的陣勢。柳云湘嘆了口氣,讓一個官差將他扶著,而后走上前兩步。
“朝廷辦案,我看你們哪個敢阻止,若有搗亂者,當是幫兇,與兇手同罪!”她先喝了一聲,這何家上下果然不哭了,一個個看著柳云湘,不知道她從哪兒冒出來的。
何夫人怔了一怔,指著柳云湘,“你……”
“我要是你,必定希望抓到真兇,為夫君報仇,你這般阻攔,目的是何?”
“哎喲,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何夫人說著又要哭。
“你要是不想真兇歸案,那就繼續鬧,今日下葬。如果你想抓到真兇,那就再容陸大人兩天功夫。”
“我能再容兩天,可我夫君這尸身……”
“只一天。”陸長安上前道。
何夫人默了一下,“若查不到什麼線索呢?”
“明天這個時候準時下葬,本官絕不再攔,抓不到真兇,罪責全在本官。”
何家人上前勸何夫人,何子越死的不明不白的,還是希望能抓到兇手,所以再容他們一天吧。
眾人都勸何夫人,何夫人也只能退一步。
“那就一天。”
陸長安點頭,“好,就一天。”
當下他吩咐官差將何子越尸體帶走,回到府衙后,他找來仵作,一同來到驗尸房驗尸。
他沒讓柳云湘跟進去,讓她在外面等著就好。
柳云湘等了好一會兒,陸長安臉色慘白的出來,她忙上前扶住他。
“怎麼樣了?”
陸長安點頭,“初步猜測兇手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之前這麼沒查到?”
“何家人說是盜賊,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柳云湘不大懂這些,只是看他這般虛弱,問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吃飯吧。”
“別提飯……嘔……”
第一百八十八章 潑辣的女人難對付
只有一天的時間,想要找到真兇其實挺困難的,但陸長安有了些眉目。
“我那日去畫舫其實是為了調查何子越的一個小妾,名叫盈盈,她原是在畫舫唱曲兒的,因被何子越看上,納為妾室。我從何家一個下人口中得知,何子越十分寵這個妾室,但前不久他讓下面人抓回來一個男人,當著那妾室將那人的腿打斷了。那下人交代,這男人是那妾室的青梅竹馬,原想帶著妾室私奔的,但被何子越察覺了,這才有了這麼一出。”
“你懷疑那個妾室和那個男人?”
陸長安點頭,“原只是懷疑,但那天將我推到湖里的人就是那男人,他和這案子絕對脫不了干系,只是……”
“只是你還沒有證據。”
陸長安笑,“三夫人,你真的很聰明。”
柳云湘忙擺手,“以后別叫我三夫人了,呃,叫夫人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