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幫我……誰……”
柳云湘猛地想起嚴暮,忙讓謹煙扶她起身,“我們去找他!”
來到蘭園,木槿說嚴暮已經好幾日不回來了,即便等一晚,怕也是等不到人。
“他在哪兒?”
“東廠。”
東廠那種地方,以詔獄最是臭名昭著,活人進白骨出,大家提起都脊背發寒。
柳云湘等不得,只能帶謹煙來到東廠,但守衛森嚴,根本進不去,而且也無人給傳話。
這一等,等到了天黑。
正在柳云湘焦急不已的時候,一輛馬車從里面出來。車里坐的是誰,柳云湘不知道,但怕錯過嚴暮,只能硬著頭皮上去問:“車上可是嚴寺卿?”
馬車停下,片刻后,一個太監打扮的少年從車上下來。
“您找七爺?”
柳云湘微怔,隨即忙點頭,“是。”
在東廠,除了督公外,還能被喚做‘爺’,嚴暮怕是獨一份了。
“您隨我來。”
說著那小太監就往前走了,而馬車也離開了。風吹動車簾,柳云湘只瞥見一抹絳色。
“夫人,這可是東廠。”謹煙抓緊柳云湘的胳膊,沖她搖了搖頭,“咱還是想別的辦法吧。”
柳云湘拍了拍謹煙的手,讓她安心,“不怕,這里吃不了人。”
她們跟著小太監進了東廠衙門,并沒有往里走,而是拐上一個游廊,經過一幽黑狹窄的巷子,來到了詔獄外。
四下點著火把,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夫人,請吧。”
“他在里面?”
小太監點頭,“在。”
柳云湘鼓起一口氣,讓謹煙在外面等著,而后隨那太監進去了。撲一進里面,一股腥臭氣撲面而來,熏得她差點吐出來。
詔獄在地下,沿著臺階往下走,越走越冷,越走越暗,根本看不清前面有什麼。
耳邊也不知是風聲還是什麼,叫得凄厲,讓人聞之心懼。
那小太監在前面張燈,等到最后一階,柳云湘踩到地上,卻覺得黏糊糊的,地上像是有什麼。
這里面布局如何,多大,她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黑暗里,恍恍惚惚的幾點亮光。
平常的大牢,她是去過的,這里與那些牢房都不一樣,倒像是進了十八層地獄。
這時突然一聲慘叫,讓柳云湘打了個冷顫。
那小太監回頭看了她一眼,似有不忍,但還是沒說什麼,繼續在前帶路。
慘叫一聲接著一聲,柳云湘穩住心神,步步緊跟著那小太監,終于來到一間有亮光的屋前。
首先見屋當間一個很大的火爐,爐中炭火赤紅,照的里面也紅彤彤的。她跟著亮光,猛地看到一男人被綁在木架上,頭發披散,上身赤裸,已被抽打的血肉模糊。
一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手中拿著燒紅的烙鐵,在那男人眼前晃著:“你主子到底是誰,說不說?”
男人輕嗤,“你們東廠十八般酷刑,也就這點東西?”
那錦衣衛一怒之下,猛地將烙鐵按到男人胸口。
滾燙的烙鐵發出燒焦皮肉滋滋的聲音,讓人聽著頭皮發麻。柳云湘哪見識過這些,當下往后退了一步,本想轉個視線,卻瞥見刑室外堆著好幾具尸體,一個個死相慘烈,血流到地上,匯集到一起,往柳云湘落腳的地方流過來。
她嚇得忙又退了幾步,再定睛一看,腳下全是血,有的干了,黏在地上,黑紫的一層,有的還沒干透,膩膩乎乎的。
她用帕子捂住嘴,強忍著沒吐出來。
這時,那錦衣衛走到角落里,柳云湘這才看到那里竟擺著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一人翹腿坐在上面,一聲玄色錦袍,正閉門養神。
正是嚴暮。
第五十六章 給你買副好棺材
那錦衣衛上前道:“七爺,這人咬死了不說。”
嚴暮睜開眼,那雙鳳眼盛進火光,卻是極冷極沉的。
他斜睨了那錦衣衛一眼,什麼都沒說,那錦衣衛嚇得跪到了地上。
“屬下辦事不力!”
嚴暮站起身,慢悠悠走到那被綁在刑架上的男人身前,眼眸流轉,繼而歪頭一笑。
“不說?”
那男人譏笑:“隨你們折騰,抽筋拔骨,老子不怕。”
“比那幾個有骨氣。”
“他們也是好樣兒的,定也什麼都沒說。”
嚴暮失笑,“廢太子兩日前的夜里與北金細作碰面,昨日又有兵部尚書胡進,威武大將軍韓少列暗中通信,這些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的?”
男人瞪大眼睛,“他們不會說的!”
“朝中與太子暗中勾連的大臣竟這麼多,我確實出乎意料。”嚴暮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紙上寫了很多人名,“你仔細瞅瞅,沒有錯吧?”
這一下男人驚了,立時汗珠一顆一顆往下落。
“當然,這些都是小嘍啰,他們可說了,你才是他們的領頭,所以知道的也比他們多。”
“你少騙我,既然他們說了,你為何還要殺他們?”
“哈哈,你不會以為你們全都交代了,我就會饒你們一命吧?”
“既然怎樣都是死,我就偏不說!”
“他們一開始也跟你一樣嘴硬。”
嚴暮沖身邊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那錦衣衛從角落里拿出一個瓷罐。
“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嗎?”嚴暮背著手,鳳眼里散發著興奮卻詭異的光。
男人冷嗤:“少裝神弄鬼的,老子還沒怕過什麼。”
“你那些同伴,最多也就用上了兩個瓷罐,便全都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