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轉而進了茶樓,讓謹煙將劉神婆帶過來。
很快那劉神婆來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苦著臉道:“三夫人,您可把我害慘了!”
柳云湘抿了一口茶,“你這話怎麼說的,我何時害你了?”
劉神婆先灌了一杯茶,而后道:“之前您讓我給你家老夫人驅邪治病,一碗黑湯下去,她病立馬好了。從此我的名聲就傳出去了,多少大戶人家找我做法,一次少則十兩多則上百兩。”
柳云湘笑,“這不是好事?”
“原我也以為是好事,可知道肅平王府老王妃找到我,讓我給那位病懨懨的世子爺驅魔,我才一下恍然,這是大禍臨頭了。”
“哦?”
“你家老夫人病入膏肓,能立馬轉好,不是我的神通,而是您的神通。我只有糊弄人的本事,您是知道的,當初也不過是拿您的銀子辦事,真沒想賺什麼名聲。偏我如何推脫,那老王妃愛孫心切,只說一句,若能治好世子,千金酬謝,若治不好,便將我送進大牢,給我安一個謀財害命的罪名。”
劉神婆越說越急,最后拍著大腿,崩潰的要哭了,看來這幾日被王府的人逼得不輕。
柳云湘聽完,只是慢悠悠的喝著茶,也不說話。
“夫人,您得救我。”
“我怎麼救你?”
“您是侯府三夫人,多少有些臉面,便去那老王妃跟前與我求求情,說我真沒這本事,請貴人放過我吧。”
柳云湘失笑,“事關世子的性命,你覺得我能掙上這面子?”
“這……”
她掃了劉神婆一眼,“不過,倒也不是不能幫你。”
第三十八章 你自由了
柳云湘讓劉神婆附耳過來,而后與她小聲說了幾句。
劉神婆不大相信,“能成?”
柳云湘坐回去,倒了一杯茶,推給劉神婆,“我會為他請位神醫,你且放心就是。”
劉神婆腦子有些迷糊,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又思量了一下,“我怎麼覺得這是您給我下的套。”
柳云湘反問:“我給您下套,我有什麼好處?“
“這……”
“你想多了。”
柳云湘端起茶杯,用羽袖半掩,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
當初老夫人裝病,她找到劉神婆讓她給老夫人驅邪治病,而后再宣揚這婆子的神通,為的就是讓肅平王府的老王妃找到這劉神婆給陸長安驅邪治病。
陸長安本是先肅平王妃的所生,生下來就是世子,后肅平王妃仙逝,肅平王娶了繼王妃。
繼王妃誕下兩子一女,卻因為嫡長有序,她的兩個兒子無法襲爵。待穩坐王妃之位后,野心漸長,開始覬覦起陸長安的世子之位。
她給陸長安下了一種毒,用量非常輕,初時癥狀就是風寒感冒,隨著時日漸長,身體慢慢損耗,給人一種體弱多病的錯覺。
陸長安只能棄武習文,也因此讓身為武將,馬背上建功立業的肅平王漸漸不喜這個兒子,轉而倚重繼王妃生的兩位公子。
上一世,最終是王府二公子襲了王爵,而陸長安在入獄之后才得知真相,但為時已晚。
那時他無奈的對她說:“我自問無愧于心,無愧于天地,但你看,人人負我。”
她教劉神婆,讓她編排陸長安和王府相克,必須離府另居,方能多活一些時日。
老王妃疼愛陸長安,哪怕不信劉神婆的話,也要試一試的。
待陸長安離開王府,那繼王妃便沒法給他下毒了。
兩日后,劉神婆帶來了消息,世子已經搬出王府了,就住在梅花巷子里。
又過一日,柳云湘來到梅花巷,拐進了陸長安住的隔壁宅子。
“夫人,這宅子要三千兩呢。”謹煙四下打量著,不過是三間正房,兩間西廂房,看著挺殘破的,竟然要這麼多銀子,她覺得有點不值。
柳云湘望向東墻,陸長安就住在那邊。她原以為他會住王府的別院或某處大宅子,卻沒想到住到了這里,在普通不過的院落。
“買下吧。”
“真買?”
“嗯。”
謹煙還是覺得三千兩貴,出門去跟牙子談價了。柳云湘在屋里繞了一圈,見堂屋桌上放著一個風箏,拿出去在院子里放了起來。
這邊陸長安在海棠樹下,正拿著一本書看,只是心中凝著一口郁氣,始終無法靜下心思。
他離府時去見父王,看到父王教二弟槍法,他站在一旁許久,最后只換來他一句:既然你與王府相克,以后便少回來吧。
小廝送來茶水,放到一旁的方桌上,“世子,咱們為何來這種地方,太委屈您了。”
陸長安微嘆了口氣,“這里清凈。”
“您離開王府,那二公子和三公子定高興壞了。”
“由他們去,我命不久矣,還要計較這些不成。”
小廝想寬慰,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時他看到隔壁院里飛起一只風箏,忙讓世子看。
陸長安看著那風箏越飛越高,穿過了層層樹冠,飛向了更廣闊的天空。只是風箏有繩拉著,再高再遠,也是不自由的。
便如同他,被一條隱形的繩子控制著。
“哎呀,繩子斷了!”小廝驚呼一聲。
陸長安再抬頭,見那風箏晃了幾下,而后隨著風飛走了。
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直到消失在蒼穹。
他的心也好像一下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