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為一家之主,賣這點東西還用跟你說?你這般大呼小叫,指責婆母,有沒有教養?”
“我沒有教養,但我有臉!”
“放肆!”
“誰家沒臉沒皮會侵占兒媳的嫁妝,咱們出去說道說道,看侯府的臉往哪兒放!”
“你敢!”
柳云湘站起身,“我夫君死了,手上這點依靠又沒了,我有什麼不敢的!”
老夫人沉下一口氣,“賣這些鋪子是為籌銀子打通關系,好讓你二哥早日回家。”
“這案子就快結了,您至于這麼急?”
“那嚴暮喜新厭舊,哪日厭棄你二嫂了,你二哥還在牢里,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柳云湘冷嗤,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等你二哥回來重振家業,到時補貼你就是。”
柳云湘心思轉了一轉,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是沒什麼本事了,這便把管家權交出去,母親另請人主中饋吧!”
說著,她將一大串腰牌放到桌子上。
老夫人煩躁的擺了擺手,“當初讓你掌家是給你臉,既然你不識好歹,那便交回來吧。”
從東院拿出來,謹煙連連嘆氣。
“夫人,咱就這麼算了?”
“不然呢,她吃進去還能吐出來?”
“奴婢為您心疼。”
柳云湘眸光一沉,“那我們去討回來?”
“能討回來?”
“需用點非常之法。”
入夜,柳云湘帶著謹煙從后門出來。
春夜里,長街上很是熱鬧,一眼望去,燈火璀璨。
柳云湘許久沒有逛過夜市了,父親是禮部侍郎,克守禮教,同時對子女們也是嚴加約束。
她記得十四歲那年偷偷帶弟弟出來逛過一次,那次玩瘋了,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被父親逮正著。
于是她被禁足三月,而弟弟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打。
還是母親哭求了一晚上,才算是輕饒了。
現在想來,很久遠很久遠的事了。
柳云湘一會兒看首飾,一會兒看小玩意,很快就買了很多。謹煙見她難得高興,也不攔著,只管付錢拿東西。
這時兩個婦人在前一邊逛一邊說話。
“明日官府要開倉賣糧了,市面上六百錢一石,糧倉只賣四百錢,便宜不少呢!”
“前年大雨漫了糧倉,不知道里面的糧食有沒有發霉。”
“可不是,雖然便宜,但買到發霉的,只能吃啞巴虧。”
“反正我家那口子說了不買。”
柳云湘聽后,微微嘆氣,看來老百姓對于買糧倉的糧食并不熱衷。
戶部每年都會賣掉糧倉里貯存四五年的糧食,騰出地方存當年的新糧,但每年買糧的百姓并不多,打發不掉的就隨意處置了。
這個隨意處置,其實是一個很大的紕漏。
自太子監管戶部以后,盛京的糧倉已經慢慢被搬空了。他用糧食勾結北金,意圖謀反。如今雖然被廢,但他的余黨仍在運作。
上一世,北金攻打鎮北關,準備糧草的時候,才發現盛京的糧倉空了。
接下來就是饑荒,那時候別說發霉的糧食,樹皮都扒光了。
柳云湘看到炒芝麻糖的,聞著特別香,于是讓攤主稱了幾塊。
謹煙跟在后面付錢,一轉身見子衿杵到了跟前。
“你從哪兒冒出來?”
小丫頭高高瘦瘦的,也不說話,只將一個小瓷瓶給了柳云湘。
柳云湘接過去,仔細裝進袖袋,而后給了小丫頭一塊芝麻糖吃。
小丫頭吃了一口,大概覺得好吃,伸手還要。
柳云湘拿出來一塊自己吃,其余的都給她了。
謹煙又一個錯眼,子衿就消失了,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夫人,她是不是會什麼妖法?”
柳云湘笑,“這就叫高手。”
白玉橋那邊有人在打斗,百姓們紛紛四散。
謹煙忙要拉柳云湘往回走,她卻迎著逆著人群往前。
“夫人,危險!”
柳云湘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回家,我晚一些回去。”
說完,她小跑起來。
隔得不遠,她看到嚴暮沉著臉站在橋頭,胳膊受了傷,染紅了衣袖。
她抿緊嘴巴,自衣袖拿出那小瓷瓶,將里面蛇毒倒到帕子上,朝著嚴暮跑過去了。
第二十章 給他下點毒
刺客見殺不了嚴暮,已經逃走了。
柳云湘跑到橋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嚴暮看到她,眸光微晃了一下。這時一個被拿住的刺客突然奮起,竟朝柳云湘過去了。
嚴暮當即提劍,飛身過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挑斷了男人的胳膊,立身擋到柳云湘跟前。
溫熱的血飛濺到柳云湘臉上,她不防這一出,嚇得三魂出竅,下意識抓住嚴暮的衣袖。
而那刺客原想以柳云湘為質逃走,如今計劃落空,再無機會,當即一劍刺穿胸口。
柳云湘驚呼一聲,躲到嚴暮身后。
“你怎麼在這兒?”嚴暮用另一只手摟住柳云湘,帶著她上了橋下面的馬車里。
柳云湘小聲道:“我和謹煙逛夜市,剛才亂糟糟的,我和她走散了。”
“嗯。”
柳云湘驚魂稍定,抬頭看向嚴暮,見他靠著車廂養神兒。而他左臂還流著血,卻一點不在乎。
之所以記得這事,是上一世的今晚,她仍被迫去了蘭園。在房間等不到他,原以為他去了元卿月那兒,便放松了下來,閑來無事畫了紅梅。
結果他帶著傷進來了,把她嚇得不輕,他卻很享受她害怕的樣子,還瘋癲顛的往茶碗里擠了半碗血,讓她用他的血畫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