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會過來,今天是特意來找你的。當年我幼稚不成熟的做法,給你造成了一些傷害,真的很抱歉。你別誤會,我知道己做的事是錯的,并不奢求原諒,只是想……把歉意傳達給你。”
楊雪語調真摯,面色誠懇,而后給阮芷音深深鞠了個躬。
直起身后,她又道了句:“還有,現在我當了老師。”
阮芷音眼睫微張,頗為訝異。
“沒想到?”楊雪笑了笑,“孩子們很可愛,我也希望遇到像我一樣的學生時,能夠幫助到他。”
當初楊雪轉學離開嵐橋后,阮芷音才聽說了楊雪家里的事。
楊雪的父母離婚,母親沒要孩子。她的父親在外省開了個廠子,把她扔給了奶奶照顧,極少回來看她。
她倒是沒什麼特別大的心機,只是身邊的那些朋友都是瞧著她出手闊綽才圍著的,很容易受人挑唆。
大抵就是,覺得囂張跋扈些,才顯得比較厲害。
楊雪曾經為難過她,但時過境遷,她也早已受到了該有的教訓。要說起罪魁禍首,她也不算,阮芷音沒想再找對方麻煩。
于是她點點頭:“那挺好的。”
“既然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楊雪輕輕頷首,和阮芷音告別,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又問了句:“對了,你和程越霖感情不錯吧?”
阮芷音沒想到楊雪還會關心這個,但想起程越霖,她還是莞爾一笑,輕應了聲。
楊雪也笑笑:“那挺好的,當年他帶你出器材室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對你不一樣,祝福你們。”
阮芷音秀眉微蹙,抬眸看她:“你說什麼?”
——
收到程越霖消息的時候,同學聚會差不多也快結束了。
阮芷音還沉浸在和楊雪最后的談話里,心不在焉地隨著眾人走出了飯店。
微涼的夜幕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來。
晚風拂過,濕潤的霧氣裹挾著水珠吹在臉上,涼意喚回了幾分清醒。
阮芷音下意識看了眼手機。
今天的聚會來了不少的人,喝了酒的男生要麼在等代駕,要麼在托沒喝酒的那幾個送上一程。
站在飯店門口,蘇亦旋轉頭問了她一句:“你開車了嗎?”
“沒有。”
來的時候,是司機去別墅接的她。
“那要不要我送你?你住哪?”蘇亦旋好意問了句。
阮芷音剛要開口,周遭的喧鬧降了下來,此起彼伏的說話聲漸漸停歇。
不遠處,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男人面容清冷,氣質卓然。筆挺的西裝外套著件深灰羊毛呢大衣,步態從容地朝著眾人走近。
下了雨,他舉著一把黑傘。
阮芷音望著那個不緊不慢朝她走來的身影,恍惚間,四周的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下來。
程越霖那副清俊的眉眼,越過悠長的時光,和留在腦海許多年的朦朧印象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直到男人將外套罩在她身上,阮芷音才回過神,聽到他聲線清淡的語調:“結束了?那走吧。”
她側過身,笑著朝蘇亦旋點下頭:“不用麻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我先走了。”
程越霖表情不咸不淡地和眾人頷首打過招呼,而后伸手攬過她,兩人雙雙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賓利。
等到男女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徐飛才在眾人的沉默中說了句:“嘖,以前怎麼不覺得,阮芷音和程越霖還挺般配的。
”
“廢話,人家正兒八經的夫妻,能不般配嗎?”汪鑫一臉嫌棄地看向他。
徐飛輕笑了聲,小聲嘀咕了句:“那你在婚禮上還不是說他過去當新郎是為了搶秦玦的媳婦嗎?”
不過這話沒有別人聽到。
“搶都搶了,阮芷音現在可不就是他媳婦了?你以后給我長點腦子,巴結著點。”
徐飛不屑地輕扯嘴角:“說的好像你這個倒數第二的腦子一定比我強似的。”
“怎麼,忘了我高考比你多考了五分?咱們倆的腦子,隔著天壑。”汪鑫朝好友伸了個巴掌示意,姿態頗為驕傲。
“呵,確實比我高五分,考了個二百五。”
“滾!”
……
回去的路上,阮芷音緘默望著車窗,耳邊反復回蕩著楊雪的那句話——
“當時他把你送到了醫院,聽醫生說你沒事后,接了個家里的電話,臉色不太好,沒能等你醒來就走了。”
原來,是他。
居然,是他。
望著繁華夜景中影影綽綽的燈光,阮芷音沉浸的思緒被無限拉長,她恍然回想起高二的日子。
在轉學到嵐中之前,阮芷音一直在縣城的高中讀書。她很努力,在縣城時成績一直不錯。
可轉學到嵐中后,遭受的第一次打擊,便是來于摸底月考的成績。
向來名列前茅的阮芷音,第一次收獲了中等偏下的成績。
縣城和嵐橋的教育資源,和學生的優秀程度,是完全不可比擬的。
阮芷音小心翼翼地在餐桌上同爺爺說起己有些跟不上進度后,林成裝著好人,給她找了個家教。
然而對方只是隨便給她做些基礎的題目做做,對成績的提升完全沒有幫助。
后來,林家人還想讓林哲跟她一起補課,似乎打著讓林哲在相處中討女孩心思的主意。
林成巧言善辯,阮芷音不想讓爺爺覺得她是個任性的孩子,只能向對她沒有惡意的秦玦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