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過老爺子的資助,心里也有敬重。只是與其經歷難耐的病痛,離開對于老人而言,反而是解脫。
阮芷音聞言,緩緩點頭,勉強勾起些嘴角:“嗯,我知道。”
這些天忙著處理老爺子的身后事,禮貌得體地應付形形色色的人。最初那陣激涌的情緒過去后,她似乎逐漸變得麻木。
如今看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照片,悵然所失之余,阮芷音心底也明白這才是爺爺該有的暢快笑意。
或許程越霖說得對,她該習慣于換一種方式面對爺爺,而不是讓自己一直停在頹喪的情緒中。
抬眸望見仍有擔憂的好友,阮芷音長舒一口氣:“好了,我沒事,只是還有些不習慣。”
葉妍初不知怎麼安慰她,干脆挽住阮芷音的手,換了個話題:“我看秦老爺子剛剛喊了林菁菲過去。”
秦老爺子是阮爺爺生前至交,即便阮芷音和秦玦的婚約作廢,但這種場合,秦家人肯定要來。
剛剛秦老過來和阮芷音說了幾句話,又叫了一直沉默的林菁菲過去。
“方蔚蘭不喜歡林菁菲,秦老爺子瞧著倒還好,怎麼說也是看著長大的晚輩。”顧琳瑯說完,凝了下眉。
葉妍初看了眼不遠處一身黑衣的林菁菲:“阮爺爺去世,最尷尬的反而成了她,突然蹦出來個弟弟不說,還不知道遺囑會怎麼分,現在倒是安分不少。”
阮老爺子的遺囑早就擬好,只是要在葬禮后才會公布。
林成和林菁菲都有可能繼承部分遺產,可林菁菲如今和父親林成的關系卻尷尬了不少。
籌辦葬禮的這幾天,除了林成,其他人一直住在老宅里打理阮爺爺的遺物。
期間林菁菲一直沉默著,每日眼睛都是紅腫。
而這兩天最開心的,應該莫過于林成了。畢竟,老爺子的遺囑已經徹底沒了更改的機會。
“她也該學著吃些教訓了。”顧琳瑯嘆了口氣,蹙眉道,“不過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上,林成更不是什麼好東西。”
身為阮芷音的好友,她當然不喜歡林菁菲,還曾落過對方臉面。
可幾人都明白,不管是林菁菲之前拉著秦玦炒緋聞,還是借機利用蔣安政讓秦玦逃婚,肯定都有林成的暗示。
林菁菲如今自食其果是活該,但林成這種人更讓顧琳瑯惡心。
葉妍初瞧向另一邊人群中的幾個男人,突然道:“程學長這回倒是做得不錯,林家其他人都沒能過來。”
不管是出殯還是葬禮,林成和林家人都被程越霖派人攔在了墓園外。
程越霖畢竟只是老爺子的孫女婿,做得這麼決絕,肯定于名聲有礙,但阮芷音仍然很動容。
她也不想看到林家人出現在爺爺的葬禮上,程越霖這麼做,幫她擔去了所有流言蜚語。
思及此,阮芷音笑了下,斂眸道:“是該好好謝謝他的。”
可他卻總說不要自己的感謝。
顧琳瑯聽見阮芷音的話,瞧了她一眼,話中似有深意:“音音,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言畢,見阮芷音面色微怔,顧琳瑯就知道她這是忙著籌備葬禮的事,還來不及抽出功夫去想其他。
于是她搖了搖頭,看向葉妍初:“好了,我們先走吧。”
阮芷音:“我送你們。”
“不用了,你還有的忙。”
顧琳瑯攔住她的腳步,又望了眼不遠處的程越霖,和葉妍初轉身離開。
她知道,阮芷音向來是個果斷的人。有些事,很快就會自己想清楚。
——
目送著顧琳瑯和葉妍初離開,阮芷音的思緒沉浸在顧琳瑯剛才突如其來的話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誰知剛一抬頭,眼前的視線卻被男人的身影擋住。
“芷音。”
面前,是許久未見的秦玦。
對上阮芷音那雙平淡的鳳眸,秦玦喉結滑了下,雙目灼灼,嗓音染著低沉。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但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可以聯系翟旭,不要……總是自己扛著。”
他已經很久沒見阮芷音了。
秦玦不想引起阮芷音過多的反感,不好去公司堵她,可是這樣一來,他也沒了能夠和她見面的機會。
得知阮老爺子去世,秦玦擔心阮芷音,迫切想要來找她,卻又怕給她惹來麻煩。
畢竟現在的他,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陪在她身邊應對這一切。
只能借著參加葬禮,見她一面。
剛才遠遠看她時,秦玦就覺得阮芷音有些憔悴。他想安慰她,幫她解決之后的麻煩,又怕她急著與自己撇清關系。
想到這,秦玦連忙道:“芷音,你別先急著拒絕,你過去也幫過我很多,不是嗎?”
他知道她總是跟人分得很清,不這麼說,她不會愿意接受他的幫助。
聽到秦玦的話,阮芷音緩了口氣看向他:“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來吊唁爺爺。”
秦玦微頓,眼眸溫和,望著她笑笑:“阮爺爺也是我的長輩。”
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以來,阮芷音對他態度最好的時候。
見秦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阮芷音皺了下眉,視線越過他,下意識瞥了眼不遠處被賓客圍繞著的男人。
正巧對上程越霖注視而來的目光,心里莫名一虛,仿佛透過這個眼神,聽到了他響在耳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