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轟然而來的巨石,砸碎了秦玦心底僅存的希冀,她是真的想要舍棄他。
苦澀洶涌的情緒瘋狂叫囂著,他想去反駁阮芷音的話,告訴她并不是這樣的,自己是真的愛她。
可心里所有的反駁,在對上她冷漠的眼神時,都瞬間變得蒼白而無力。
秦玦雙眼猩紅,繃緊了牙關,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情緒波動,卻徒勞無獲。
心里升起無邊的頹喪,像是墜入了漆黑的深海,令人窒息的海水裹挾著他,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的感知。
凌厲的拳風襲來,尚未來得及反應,秦玦就已身形踉蹌地被人撂倒在地,薄削的嘴角滲出抹血跡。
程越霖慢條斯理地理了下袖口,伸手拉過阮芷音,神情是結了冰的冷峻。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半倒在地的人,語含譏諷:“秦玦,想當小三撬別人墻角也得考慮清楚。再讓我發現一次,我不介意幫秦志澤好好出些主意。”
“小三?”秦玦緩緩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蹙眉回視,“程越霖,你才是遲到的那一個。”
氣氛陷入無聲的僵持。
阮芷音指尖微蜷,看到程越霖過來,她其實在心里松了口氣。
可見秦玦居然還不依不饒地想要激怒程越霖,她連忙拉住男人胳膊,低聲道:“我們走吧,別理他。”
外面的宴會還在進行,這幅情形鬧大了,可就不好收場了。
至于程越霖剛才的話,阮芷音不希望因為自己給他帶去不必要的麻煩,也不想秦玦的破事給他帶去更多非議。
話落,見男人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腳步紋絲不動。
阮芷音嘆了口氣,又道:“阿霖,我知道你架打得厲害,但要是傷到手,還得送你去醫院,沒有必要。”
他如果覺得自己和秦玦在這碰到傷了他的顏面,自己現在這話夠給他面子了吧。
程越霖的情緒像是被她的話牽動,挑了挑眉,深邃似譚的眸子望來,總算輕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攬過了她。
兩人緊接著轉身離去。
唯有秦玦身影落寞地站在原地,寂靜的走廊徹底沒了聲響。
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門口,有個人小心謹慎地探出了頭,正是躲在男廁所許久的汪鑫。
他才剛上完廁所,現在卻被這場狗血大戲憋得又想回去蹲個坑,掏出手機跟別人分享下剛剛聽到的一切。
不過考慮到程越霖太不好惹,汪鑫還是輕咳一聲,慢慢走了出來。
路過秦玦時,他喟嘆一聲,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秦少爺,聽我句勸。這失戀呢,也不是什麼大事。但你要是跑去當小三,那可就是人品有問題了,何況阮芷音她還瞧不上你。”
“程越霖現在是她老公,你這連前夫都沒當過的,糾纏人家算什麼事兒啊?”
秦玦:“……”
——
程越霖和阮芷音從嚴家的宴會出來,坐上了候在門口的賓利。
有了秦玦這個插曲,兩人自然不好再待下去了。
阮芷音給顧琳瑯發了個消息,就跟著程越霖一道告辭離去。
寬闊的車廂滿是謐靜。
程越霖調了調座位,闔目躺在后座,面色平淡,骨節分明的手自然搭在胸前。
他從上車后便沒有說話。
車窗外,夜燈的霓虹光影在他俊朗的輪廓掠過,阮芷音側頭看他,能聞到男人身上微甜的淡淡酒氣。
她想到程越霖剛才在一群人中游刃有余,自如地應對著周圍的聚談,和自己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樣。
顧琳瑯也說,她眼中的程越霖,并不能和阮芷音的描述中那個恣意瀟灑的少年重合。
摸不準男人現在的心情,思慮片刻,阮芷音自顧自地開了口——
“你說我眼光不好,其實也沒說錯。”
男人掀了掀眼皮,眼神散漫地瞧了她一眼,似是對她后面的話勉強勾起了點興趣。
車子駛過商業區,阮芷音凝視著車窗外燈紅酒綠的熱鬧夜景,回想起自己在美國過的第一個圣誕節。
高中時,秦玦幫了她不少,她確實對秦玦有過少女的心動。
但當她得知秦玦和林菁菲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真的放下了秦玦。
后來秦玦到了美國。
他追求她的那一年中,周圍人都說她兩點一線的生活太枯燥,勸她嘗試戀愛,但阮芷音并沒有想過接受秦玦。
直到收到院長的那塊玉佛。
院長媽媽是上了年紀的人,在某些事上還是有些迷信。
她覺得戴玉能夠避災,所以即使積蓄不多,也給孤兒院的孩子們每人戴上了一塊玉。
女孩的是玉佛,男孩的是觀音。種水不算好,卻是她的拳拳心意。
平安夜前夕,她接到了爺爺的電話。
爺爺告訴她,院長去世了。
自從她回了阮家,陳院長雖然沒拒絕她執意給孤兒院的資助,卻也嚴肅地勸說她,不要再回去。
離開了孤兒院,就要過上新的生活。
上了年紀的人,總有一天會離開,人總會不停的面對分別。
阮芷音這麼安慰自己,卻還是因為院長的離開哀慟,只是她并未表現出來。
圣誕節那天,導師讓她去家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