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音輕扶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將碘酒涂抹開。肌膚相接處傳來溫暖的熱度,她的手總是涼涼的,他卻正好相反。
可在對方第七次縮回手臂后,阮芷音終于忍不住蹙眉——
“程越霖,你要是再動,我們就還是去醫院吧。”
她好心幫他上藥,可這人卻不太配合。次數多了,阮芷音也來了些脾氣。
“不去。”程越霖輕哼著拒絕,頓了頓,又凝眉道,“你使點勁,別跟撓癢似的。”
聽到阮芷音耳中,便覺得他這話帶了點嫌棄。
“我那是小心,還不是怕你疼。”
她這麼說著,手上也加重了力氣。
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折騰了快半小時,阮芷音總算將碘酒和藥膏全部上完,又給他纏上了層紗布。
處理完畢,男人慢條斯理地放下松松挽著的袖口,閑散地靠在沙發上,伸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阮芷音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覺得還是欠他一句謝。于是淡淡抿唇,開口道:“謝謝你今天過來,麻煩你了。”
“你倒挺客氣。”程越霖聽罷,只是隨意掀了掀眼皮。
不過阮芷音覺得,雖然今天麻煩了他,但對方的心情仿佛還算不錯。
他的性格,還真是陰晴不定?
“所以之前……”阮芷音打量著他的神情,思慮少頃,總算把話問出,“你到底為什麼生氣?”
她說的,是兩人這幾天沉默的氛圍。
雖然今天這場風波讓她和程越霖直接破冰,但阮芷音還是不明白他突然生氣的原因。
既然說了要好好相處,化解干戈,總要明白他的想法吧?
程越霖眸光深邃,悠然望向她,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淡淡道:“因為些不太重要的小事。
”
確實不重要,也沒必要較勁。
真去較勁,氣著的也只有他。
阮芷音見他回避,忍不住凝眉。
程越霖懶洋洋挑眉,出聲打斷她的思緒:“我餓了,不是要道謝麼,去幫我下碗面條?”
又是這挾恩圖報,理所當然的模樣。
阮芷音微哽,覷他一眼,但還是站起身,走去了廚房。
他這麼一提,自己倒也餓了。
程越霖這才摸出手機解鎖屏幕,點開錢梵剛回過來的消息。
錢梵:霖哥,你這進度也太過神速了吧!才這麼點時間,嫂子居然都揚言要和你生死與共了?
程越霖挑了挑眉,又在腦海中認真回味了一遍她之前說會拼盡全力救他的話。
至于阮芷音對秦玦說的那句“能力范圍內,換做其他人,我也會這麼做”,則早已被他拋之腦后。
微信號還是程越霖白天時剛剛注冊的,通訊錄里只有錢梵一個好友。
他直起手機調整下角度,偷拍了一張阮芷音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給錢梵發了過去,然后打字回復:這不,怕我餓了。
頓了頓,又想到什麼,悄然挽起了袖口,拍了張手臂上的紗布。
繼續打字:一點小傷,包了半小時。
錢梵:【也就一點點羨慕.jpg】
錢梵:沒想到啊霖哥,你客串個新郎還能白得這麼好的媳婦。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嫂子是不是愛你不可自拔了?
程越霖:一鐘情,懂?
程越霖:也就勉勉強強吧。
程越霖:她臉皮薄,領會就好。
錢梵:明白明白,不能惹嫂子害羞。
電話那頭,錢梵剛回完這條消息,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啊,什麼一鐘情?嫂子不是早就認識霖哥了嗎?
半晌,錢梵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嫂子居然也在玩暗戀?!
——
十分鐘后,阮芷音端著兩碗面從廚房出來,就看程越霖望著手機,嘴角還掛著散漫笑意。
余光瞥到她后,男人才放下手機,隨后站起身來,從容不迫地接過她手里的面,姿態悠然地走向餐廳。
阮芷音在他對面落座。
餐桌上,兩人都沒說話。
低頭吃了兩口面后,為表達自己想要好好和他相處的善意,阮芷音隨意尋了個話題,打破沉默——
“你剛才是在笑什麼?”
程越霖微微抬頭,聲音輕描淡寫:“錢梵發了幾張圖,挺有意思。”
“你說的……是表情包?”
“是嗎,你也有?”程越霖揚著眉瞧她一眼,放下筷子點出張二維碼,而后遞過手機,“那也給我發幾張。”
態度端的是云淡風輕。
阮芷音沒有多想,拿起手機掃了他的微信,發出添加好友的申請。
微信號像是才剛注冊,連頭像都還是灰突突的系統默認。
她仔細挑選了幾張有意思的表情包存貨,邊發邊問:“對了,你今天為什麼會帶著結婚證?”
阮芷音倒沒別的意思,純粹是好奇。
程越霖掏證的行為雖然細想起來有些啼笑皆非,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大礙。
既然秦玦一直認為她和程越霖是假結婚,能讓他趁此機會死心也好。
只是這麼一想,阮芷音又忍不住擔心起一年后離了婚,這個謊言豈不是立馬要被拆穿?
程越霖聞言,眼眸微動,語調卻漫不經心:“哦,錢梵他沒見識,非說什麼沒見過真的結婚證,讓我帶給他看看。
”
可不是沒過真的結婚證麼?
阮芷音沉浸在以后離婚要被拆穿的憂慮中,心猿意馬地點下頭:“那看過就收好,離婚時萬一丟了怪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