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依無靠的浮萍,察覺惡意,怎能不考慮自保?
可笑的是,當年被她捅刀的林哲,僅僅因為林菁菲的三言兩語,就被秦玦安排了令人艷羨的工作,多麼荒唐。
那天爭吵時秦玦說她變得刻薄,或許不是假話。他只喜歡她的‘善良乖巧’,而她不偽裝,甚至不知道該怎樣長大。
他的世界滿是陽光,讓她向往,也與她相斥。她盡力嘗試過,卻仍然失敗。
收起心底情緒,阮芷音不再與對方虛與委蛇,直接繞過他去了餐廳。
到了飯點,菜自然都已做好。她正想讓劉伯去叫人,房門突然打開,程越霖微微屈身,攙扶著阮爺爺下樓。
剛在客廳坐下的林成,見狀連忙迎了上去,將阮爺爺扶到餐桌主位坐下。
飯菜被端上桌,四人相繼落座。
阮爺爺心情不錯,頹唐的臉龐也顯出些抖擻,笑呵呵道:“今天是家宴,越霖也別拘束。”
“爺爺放心。”男人噙笑應下。
阮芷音凝眸看向程越霖的側臉,有些愕然,沒想到他能耐著性子討爺爺歡心。
戛然想到他是跟著他爺爺長大,心下了然幾分。雖然兩人間是一場交易,但他卻遠超期待地‘盡了責’。
林成將這幕收入眼中,半晌,突然開口:“爸,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下。”
“什麼事?”阮爺爺看向林成。
“音音說,要把北城項目給霖恒。這項目公司準備了這麼久,說給就給,實在有些任性了,股東那可不好交代。”
林成話里話外,都是阮芷音自作主張損害了阮氏利益。更甚之,也在暗示程越霖結婚的動機。
阮爺爺稍作沉吟,卻點頭道:“項目給了音音,越霖又是阮家的孫女婿。
這個項目阮氏做太吃力,倒不如讓給霖恒。”
林成面色微滯,沒想到阮爺爺會是這個反應,半開玩笑道:“爸,才見程總第一面,您就偏心到孫女婿身上了?”
阮爺爺皺眉,似有不悅。
程越霖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抬眸,姿態懶散地向后輕靠了下,淡然詢問:“是誰說,霖恒要單獨開發北城的項目?”
林成不知他話中意思,愣怔片晌,下意識看向他身旁的阮芷音。
程越霖順著對方視線轉頭,那雙桃花眼醞釀出令人沉溺的溫柔,嗓音卻云淡風輕:“原來音音這麼……向著我。”
阮芷音:“……”
男人蓄意加重音節,讓她瞬間明白他的潛臺詞:戲,總要演好。
而后,他目光對上林成,語氣顯得稀松平常:“霖恒只參與前期開發投資,其余工作還是由阮氏全權來做。”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訝異。
程越霖這麼說,就意味著他只會拿霖恒投資份額的部分收益。雖然阮氏出力多,但也解決了資金不足的困境。
他當然也不虧,但問題是,他為什麼這麼好心和阮氏分錢?
阮芷音看到爺爺滿目欣慰,林成眼露狐疑暗自盤算,微哽少頃,神色自若地點頭:“對,他說的沒錯。”
不管程越霖還留了什麼條件,但此刻送上門的好處,她會拒絕嗎?
當然——不會。
——
嵐橋市,機場大廳。
陣陣轟鳴由遠及近,航班緩緩降落。國內抵達的出口處,翟旭拎著文件包候在最前方。
向來面不改色的翟特助,此刻的表情卻隱隱透出幾分不平靜。
直到熟悉的兩道身影出現,翟旭快步向前,接過老板手中不多的行李。
嵐橋不比北遙涼爽,秦玦此時只穿了件淺青襯衫,西裝隨意搭在臂彎。
那張清雋面容神色淡漠,高視闊步地走出機場大廳,和蔣安政先后坐上停在出口不遠處的黑色邁巴赫。
航班起飛時,天氣還不算太好,中途遭遇氣流顛簸了一路。
秦玦這會兒輕揉著太陽穴,壓下那點不適:“先把公司要急的文件給我。”
翟旭松了口氣,打開公文包將最上面的幾份文件遞去,小心打量老板神態。
這些文件昨天都已發過電子版,秦玦不過簡單翻開幾眼,很快簽完。
隨后又重新交給翟旭,微頓了下,問到:“她有沒有聯系你?”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翟旭面色陡然一緊,斟酌著回:“阮小姐沒有主動聯系我。”
阮芷音的確沒有主動聯系他,但他卻主動聯系過阮芷音。
秦母方蔚蘭得知阮芷音昨天辦的事,一大早便讓他通知阮小姐去見她。可他撥通電話后,對方卻語氣冷淡——
“我和秦玦已經沒關系了,或許秦夫人應該聯系林菁菲。”
這話他不敢轉述,從沉浸的思緒中抽離,翟旭果然看見老板此刻眉峰緊蹙。
蔣安政打量著翟旭躊躇的模樣,下巴微抬,笑道:“怎麼,難不成阮芷音那女人還真鬧著要取消婚禮?”
覺得好友的話有些刺耳,秦玦眼神不滿地望去,還未說話,便聽到助理有些僵硬地開口——
“這倒沒有。”
秦玦隱約松了口氣。
阮芷音的手機一直打不通,他心中著急生怕她出事,只好打給顧琳瑯。對方雖然態度不佳,但卻說阮芷音好得很,而后才掛斷電話。
這次是他有錯在先,雖事出有因,但只要她不拿取消婚事和分手這種話同他胡鬧,他總會好好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