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沒錯,一個女人而已,我換一個女人也一樣可以睡,大丈夫豈能耽迷于兒女情長?”秦玉沉哂笑。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蒼喬:“但蒼喬,如果你永遠是我看見的那個冷酷無情,一心向上爬,讓所有人臣服腳下的主公,我把自己所有的女人送你都可以。”
“可惜,你不是,當我發現你竟還會為女人毫無理智的時候,我就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個蠢貨,我效忠和信仰了個什麼玩意?”
他信仰的是應該是真正的王者,而不是一個愚蠢的為女人昏頭的太監!
“失望是一點點積攢的,你既不將我這所謂的兄弟放在眼里,一次次用手里的權力庇護那個擺明在利用你的女人,我又何必效忠你。”
蒼喬瞇起眼:“所以……”
“所以,我想通了,你能給我的不過是南北鎮撫司指揮使的位置,那也就到頂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不過是占著太監近侍的便利,讓老皇帝對你寵幸有加,那我為何不能扶持新君王登基,坐你的位置?”
秦玉沉冷漠地道,眼底跳躍著冰冷的光——
“你一個太監都可以當這天明王朝背后的帝王,操縱傀儡帝王,為什麼我不可以當九千歲?”
“是,你當然可以,誰不愛榮華富貴?”蒼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色冰冷——
“你想當皇帝,都可以,只要你能付得起代價。”
一個人能得到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秦玉沉肩膀上血流如注,他捂住肩膀,看著蒼喬,忽然帶著一點恨意地笑了起來!
“代價?反正在你的眼里,我曾付出的一切,都不算什麼,你要殺要剮,都隨你,我愿賭服輸!”
蒼喬睨著他,神色冰冷:“能從十幾年前跟我到今日地位的人,活著的已經很少,我以為我可以少殺一個人的。”
他頓了頓,忽然輕笑了起來:“我要權勢,就是為了保護我在乎的人,如果我連想要護著的人都保不了,又何必要這權勢?你……也曾是我想要護著的人。”
這幾乎是他今晚說得最長的一句話。
秦玉沉蒼白著臉,眸光微動,隨后嗤笑一聲:“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會放我一條生路嗎,你是這種重情重義的人嗎……”
蒼喬平靜地打斷他:“秦玉沉,你我都是刀口舔血的東廠人,不必玩這種話術。”
他淡淡道:“東廠里,情義這種東西,比一般人都罕見,可一旦有,就絕對容不下背叛,背叛就意味著你我之間一定會死一個人,所以……”
他反手一挽弓,搭上箭對準了秦玉沉,目光深沉而冰冷:“我親自送你上路,成全你我相識多年。”
秦玉沉看著蒼喬眼神晦暗,忽然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了——
“來,往這里射,蒼喬,讓我看看當初那個我曾心悅誠服的狠辣少年番長,也算沒辜負我效忠過你,舍命救過你!”
蒼喬緩緩垂下眸子,似有所動容,手中的長弓緩緩放下,慢慢轉過身。
"算你還像個人。"秦玉沉眼底殺意畢露,悄無聲息地抬手對準他的背心。
袖子里黑洞洞的、危險的袖箭瞄準了蒼喬的背后心口。
在他按下機關的那一刻,蒼喬忽然轉回身,手中重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起——
利箭猛地對著秦玉沉射了出去——“噌!”
殺氣破空,頭骨碎裂的刺耳“吱嘎”聲也跟著響起。
一箭將他穿腦而過。
鮮血噴濺在地上,秦玉沉眼睛也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瞳孔散大:"你……"
"東廠守則,絕對不會背對信不過的人,你忘了麼?"蒼喬淡淡地問。
“呵……不愧是……你……”他表情卻露出一點詭異的悲涼和譏誚。
是啊,自己已經不值得蒼喬信任了,他怎麼可能背對自己?那個人轉身明明是個危險的信號。
秦玉沉緩緩吐出一口嘶啞的氣,再沒了聲氣息。
夏日的午夜,悶熱之中,淅瀝的雨滴落下來,濺起塵土,也沖刷走了一地的鮮血。
老和撐著傘從暗處出現,剛才千歲爺說他要親自處理秦玉沉的事,讓所有人都退開。
蒼喬把手里的重弓遞給他,平靜地問:“西南三省的錦衣衛所,處理干凈了麼?”
老和點點頭:“差不多了。”
同時示意其他人立刻去處理掉秦玉沉的尸體。
秦玉沉能背叛主子爺,自然有人能背叛他,秦玉沉遠沒有他想象中,掌控了所有東廠和錦衣衛在西南三省的勢力。
蒼喬淡淡地點頭:“嗯,所有秦玉沉和太子的人,一個不留。”
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徹底做絕了,絕不留后患。
“是。”老和點頭。
他遲疑了下,嘗試著選擇一個合適的措辭:“主子爺,您不必太難過,人心易變,這些人……有眼無珠,不識真龍之身。”
有些人只看見千歲爺人前風光,卻看不到他付出的代價。
蒼喬輕笑,眸光清冷:“老和,你不必擔心,本座依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東廠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
他頓了頓,輕哂:“少年時讀史書,書上說開國太祖登基二十年內,殺光了跟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我曾覺得狡兔死走狗烹,他太狠毒,如今本座還沒到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倒是先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