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到小盒子的人拿回去,在你們伺候的主子居處或者他們身邊暗中打開即可。”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但是沒有人質疑。
不多久,這染坊里又悄無一人,只余下夜風旋轉。
……
這頭,喬炎伺候了明蘭若梳洗,她終于耐不住疲憊沉沉睡去,手里還拽著他的衣袖。
喬炎看著床上的人,指尖輕輕撫過她粉潤的唇角,輕輕握住她纖細的手慢慢拉開。
然后他起身,換了一身夜行衣,看了一眼窗口。
窗口悄無聲息地打開,他身形一動,飛身而出,消失在黑暗的夜晚里。
景明似換班一樣,從門口進來,抱著劍靠在窗邊開始值夜。
濃厚的黑夜掩蓋了一切。
每個人都似乎秘密地在做什麼,只因為——山雨欲來風滿樓。
唐知府有些沉悶地坐在一處柳木打的圓花桌前,摸著上面鑲嵌的漂亮螺鈿。
他不太懂,長白山里這麼多千百年的好樹,可這房間里的家具擺設都是柳木這種輕浮廉價的木材。
就算鑲嵌了漂亮的螺鈿也是不值錢的東西。
明明……
她的身份,該如皇后一般享盡榮華富貴的。
顧大當家如此寵愛她。
“久等了,我剛才抄完了地藏經,供奉在菩薩前。”門忽然打開,進來一個一身素白的女子。
那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可卻并不影響她的美貌,只是眉宇間籠著一層冷漠的氣息。
冰冷如霜花。
唐知府站了起來,胖乎乎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點局促來:“不急、不急的,月娘,我就是有點要緊事私下和你說兩句。”
女主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兩個侍女。
“月夫人,奴婢們告退。”兩個侍女行禮后,離開了。
月夫人坐了下來:“說罷,什麼事兒。”
唐知府一點不在意她的冷淡,可一時間緊張,不知道怎麼起話題,隨口問:“這柳木鑲嵌螺鈿也好看的,可我總有些好奇,月娘怎麼喜歡這些木頭,可不耐久!”
月夫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要緊事?”
唐知府尷尬地笑了,只遲疑了一下:“也不是,你……可還記得蕭觀云,蕭家年紀最小,只有十七歲的那位觀云少將。”
月夫人手里的白玉佛珠停了片刻,她淡漠地道:“不記得了,提他干什麼?”
唐知府嘆氣,低聲道:“那位少將軍不是叫你阿姐麼,他的機關術還是跟你學的,你也最疼他這個弟弟,他從小就整日跟在你身后。”
月夫人一頓,美眸冷冷地看著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我家中的人都因為他蕭家死絕了,我該記得他?”
唐知府看著月夫人冷漠的樣子,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你不該忘了他的,最后是他掩護你我逃出升天,你還記得嗎?他帶著人沖進北蒙人里,回頭那一笑,他喊……”
“住口!”月夫人似乎厭煩極了,一下子起身:“唐書杰,你到底想說什麼,咱們中哪個人不因為蕭家失去了家小,二十年了,還提這些做什麼?”
唐知府看著她捏著佛珠的手串,嘆了一口氣:“月娘,你恨蕭家的誰都可以,卻不該恨觀云少將的,他的生辰也到了,過幾天你我一起去給故人們上一柱香可好?”
月夫人冷冷地道:“唐知府,回去吧,我還要為我枉死的爹娘兄妹抄經供奉。
”
唐知府也不急,轉身離開,臨走前笑了笑:“那天,我來接你。”
月夫人背影孤冷,并不作答。
唐知府也不再多言,帶著自己的侍衛慢慢下樓去了。
出了院子,跟在他身邊的中年侍衛低聲道:“月夫人不肯與您同去上香,只怕很難在戰事起前,帶走夫人。”
唐知府卻彎起細長的眼睛,負手而立:“不,月娘會跟我走的,她如果真的恨觀云少將,就不會替他抄經了。”
他在山寨中也不是沒有自己的人手,月娘這些年抄了很多很多的經書,除了給她的家里人,還有很多當年戰死的赤血兄弟。
其中有一卷經書,總是描繪著一片荷葉。
荷葉與蓮同屬。
而觀云少將的小字就是——蓮君。
還是月娘取的。
如果月娘真的恨這從小拉著她衣角長大的少年將軍,又怎麼會給他抄經。
五日后,大軍就兵臨長白山下,也將會是最混亂的時候,那一天也是觀云少將的生辰。
他有把握將月娘帶走。
唐知府摸著自己的唇上的胡子,露出一點冰冷又溫存的笑意。
顧大這無恥之徒霸占了她那麼多年,現在他該把她救出來了……
等他和太子潛伏在三軍之中的殺手們匯合,趁著戰亂殺掉明妃和秦王那群人,這東北疆就是他和她的天下!
……
屋頂上,一道人影宛如黑夜的霧氣凝結而成一般,靜靜地躺在屋檐上聽完了一切。
唐知府走遠后,他足尖一點,忽然一動,身形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他就已經出現在屋內。
坐在了月夫人的對面。
喬炎蒙著臉,一雙黑沉的眸子定定地打量面前的女子。
第307章 送一場黃泉路
“邱月娘,宣平侯嫡次女,曾與蕭氏女蕭觀音并列京城雙姝,據說死于武昭二年北蒙邊境戰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