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書生一愣,瞧著明蘭若漂亮眼下隱約的青影,忽然輕笑了起來:“小娘子,做春夢了?”
他笑得文雅,可煙波似霧,唇角一點美人痣更顯猩紅勾人。
明蘭若被他那副樣子刺得一個激靈,才意識到她剛才問了什麼混賬話。
她立刻強自鎮定地端起豆漿喝了一口:“我是說,你知道事如春夢了無痕這句詩嗎,這是東坡先生與潘郭二生出郊尋春寫的,寫得極好,啊哈哈哈……東坡先生千古啊,就是東坡肉太油膩了些!”
她都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在說什麼東西!
隱書生彎著眸子,舌尖抵了下自己的唇角:“是啊,東坡肉油膩,卻美味得很,叫人回味呢。”
小娘子的皮肉確實很美味的。
明蘭若心不在焉,自然沒有察覺對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拿了個包子配著豆漿,慢悠悠地吃著,小巧冷艷的臉上滿是恍惚。
因為……
她覺得她一定是瘋了。
昨晚竟夢見了蒼喬。
夢見他精致喉結帶著欲望的翕動、夢見他猩紅的薄唇,夢見他的吻,他的唇和吻就像他人一樣冰冷而暴烈。
還有他修長的手指,放蕩地流連在……
“咳咳咳!”明蘭若被自己身上詭異的感覺和想象給嗆到了,漲紅了臉。
她絕對是瘋了!
竟然會夢到和他……
明蘭若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又小臉漲得緋紅。
這種事情只有自己十六歲那一年,那一天發生過……
可明明,她都幾乎記不得那天發生什麼,只記得天色從昏暗到月光落在地面上那些混亂。
怎麼時隔多年,她都已經決定放棄所有對他的心意和感情,竟然反常地做了這種無恥的夢!
“干嘛呢,臉紅成這樣,看你眼下烏青,睡不好做春夢了啊?”上官宏業譏諷的聲音忽然在背后響起。
明蘭若又嗆到了:“咳咳咳咳……”
“嘖,臟死了,喝個豆漿都能嗆得到處都是!”他嫌棄地看著她咳嗽,卻順手扔給她一塊帕子,坐在桌子邊。
明蘭若立刻拿帕子捂住嘴,勉強止住咳嗽:“上官宏業,我請你到我房間來了?起床就到處亂竄,是嫌你傷得太輕?”
上官宏業沒留意她岔開話題,冷哼:“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晚上睡得像頭豬,不需要勘察敵情?”
明蘭若惱火地看著他,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聽到"睡"這個字。
她拿起茶杯喝水順氣,譏諷了回去:“怎麼,秦王這是不假裝君子了,不打算再做深情款款狀勾引我了?”
針尖對麥芒,上官宏業被她嘲諷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是個什麼東西,本王還需要勾引你,當初是誰投懷送抱,甚至不惜對本王下藥……。”
明蘭若冷著臉,摸了摸自己的醫藥箱:“是啊,看來秦王殿下的病好了,不用下藥了。”
于是,上官宏業剩下的半句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該死的……
寧得罪小人,不得罪醫者。
他被這臭女人給氣得差點忘了自己是來找她換藥的!
“本王不是上官宙那種偽君子,裝什麼裝麼。”他勉強壓下懊惱,不甘不愿地道。
這該死的女人一手苗醫相當厲害,苗藥雖疼,但效果確實好。
過了一天,他的傷口就不太疼,還能下床了。
當初如果發現她有這個本事,倒不是不能勉強給這女人一個側妃位。
他冷著俊酷的臉道:“別扯廢話,本王答應你的東西給你了,你該盡你的責任,給本王換藥了!”
明蘭若擦了擦嘴,彎眸含笑:“嗯,粗魯暴躁,這才是曾經的將軍王武將風范,以前那副虛偽深情公子做派實在叫人惡心。”
上官宏業牙齒恨得癢癢的:“明蘭若,你別給老子得寸進尺!”
虎落平陽被犬欺,等他登基為帝,遲早干掉這個臭丫頭和她全家!
把上官宏業氣到口吐臟話,明蘭若舒坦了,她笑瞇瞇地提著藥箱:“來,換藥!殿下可要忍著點,會疼哦。”
上官宏業忽然想起昨天上藥時,仿佛被烙鐵刺進傷口的痛感,頓時臉又綠了綠。
看著明蘭若給上官宏業上藥,一直沒出聲的隱書生眼神冷了冷,捏緊了手里的茶杯。
明明是兩人劍拔弩張,可卻依然讓他心情不爽——
上官宏業一出現,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個男人身上,兩人之間的氛圍仿佛外人都無法插嘴,真是極礙眼啊……
“咳。”他輕咳了一聲:“小娘子,您救回來的那位無名師傅醒了,想要來見您。”
明蘭若聞言,立刻起身擦手:“好,快去請他過來。”
隱書生點頭,轉身就去請人了。
“你倒是用誰都那麼順手,怎麼,看上那個書生小白臉了,不分尊卑地讓人叫你小娘子?”上官宏業強忍著疼,一腦袋冷汗也不忘嘲諷。
隱書生剛關上門,敏銳地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
明蘭若冷道:“那位是我給孩子請的啟蒙先生,放尊重點,至于我看上誰關你什麼事?”
隱書生面無表情地下了樓。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門內,明蘭若揉了揉掌心的藥膏,“吧嗒”一下把青綠色膏藥一巴掌貼上官宏業腰間傷口上。
難得有機會“折磨”這個家伙,她自然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