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明家大小姐說的有道理。”一道略帶干喑啞的中年男音響起。
上官宏業坐了下來,俊酷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白先生,坐。”
一名中年書生模樣的男子,從隔壁廂房走了進來,坐下來開始烹茶——
“明國公是翰林院首,他活著,太子就無法越過他得到文官們的支持,他死了,文官們就會各尋其主,倒是給了太子培植自己勢力的機會。”
上官宏業冷笑:“我母后家族和我都是武將出身,是比不上我那個假惺惺文縐縐的大哥得文官們喜歡。”
可父皇多疑,他不打仗之后,早已沒了兵權。
而那幫子文官牙尖嘴利,又很有影響力,他不能放任這群人徹底投奔上官宙!
可是叫他聽明蘭若那死丫頭調遣,著實令他不悅到想殺人。
白先生看著自家主公陰沉的表情,忽然摸著唇角的胡子幽幽道:“其實,您的人完全可以揭穿是太子殿下派人對國公爺動手的,那麼您不但是救了他的恩人,而且……”
“而且,從此后,明國公也會忌憚甚至憎惡太子!白先生不愧是本王身邊的第一謀士,哈哈哈!”上官宏業眼底精光避畢現,拍著白先生的肩膀大笑。
白先生含笑問:“殿下心中已經有決斷了,那可需要在下今晚替您傳消息給明家大小姐?”
“去辦吧,今晚挑府中精銳去東北,不能讓明國公落入任何人手里,護好了他!”上官宏業看著那沸騰的紫砂茶壺,心情好了許多。
“是!”白先生作揖。
上官宏業忽然又問:“嫁給死人,獨自產子,圈禁四年的艱苦日子,能讓一個愚蠢的女人變得心機深沉嗎?”
明蘭若這個滿心都是情情愛愛,一顆心都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
白先生一愣,知道他這是在說明家大小姐,現在的悼王妃。
他略沉吟:“這……遭逢大變,或許會激發人的心智成長。”
上官宏業優雅地拿起茶壺替白先生倒茶:“不管如何,這個女人看起來比原先有趣多了,利用得當,會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
深夜,悼王府。
明蘭若披著兔絨藍緞的披風站在屋檐下,看著下人們將新的宮燈一盞盞掛上去。
“太后娘娘讓宮務司的人送了不少新的家具過來,老奴已經全都一一登記在冊了。”王嬤嬤恭敬地捧著賬冊站在一邊。
她已經換了一身新的青褐福祿細棉長襖,頭上也多了純銀珠花,很有些管家嬤嬤的氣派了。
“那是娘娘的恩典,都擺出來吧,明日我會進宮謝恩。”明蘭若摩挲著手里的鎏金暖手爐,輕嘆了一聲。
皇帝不喜歡她,知道也不會管,只有太后娘娘還愿意照管她。
王嬤嬤遲疑了一會,還是囁嚅到:“還有一事,王妃……宮務司送來的那封二百兩銀子,發放了張嬤嬤拖欠下人的月錢,已不剩多少了,可咱們還需要添些人手。”
明蘭若從袖子里取了那兩千銀票給了王嬤嬤:“這是我借的,府里的開支都先從這筆銀子里拿,再買些身家干凈的小廝進來,忠心是最要緊的。”
悼王府里的奴仆統共就七八個,她讓人牙子發賣掉那些跟著張嬤嬤的老奴后,偌大的王府就剩下四個人。
王嬤嬤小心地收好錢:“您放心,老奴懂得。
”
明蘭若又交代道:“對了,今夜必會有人上門,不管是誰,送的消息都要第一時間給我送過來。”
王嬤嬤立刻點頭:“老奴這就去門口守著。”
明蘭若回了自己房間,婷婷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又放進去明蘭若自己配置的藥材。
滿室都是草藥芬芳,明蘭若坐進桶里,心情不錯地把毛巾擱在頭上,閉上眼靠著浴桶。
上官宏業只要還認為她有利用價值,就一定會答應她的要求,必須竭盡全力保她父親。
暖暖的蒸汽熏上來,讓她凝脂一樣嬌潤雪白的皮膚染上誘人的粉色。
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打開。
一點冷風卷入,明蘭若閉著眼,慵懶地開口:“婷婷,把門關好,這藥氣散了就不好了。”
門隨后就被好好地關上。
明蘭若放在木桶外的長發被人仔細捧起,綠檀篦梳沾了桂花油,一點點地從她頭皮開始梳著,舒緩地按摩著穴道。
她閉著眼,柔軟而慵懶地抬手輕扶對方的手腕:“原來婷婷也懂穴道按摩。”
但下一刻,她忽然用盡力氣反手一拖,就將對方的手一把拖進水里。
“不管你是誰,最好不要亂動,這水和蒸汽都有苗疆蠱藥,出不了這個門,你就會死!”她冷冷地睜開眼。
對方手指碰到她頭皮那一刻,她就知道來者絕不是婷婷!
“呵……本座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用毒的高手。”一道富有磁性卻莫測低幽的笑聲在她耳后響起。
明蘭若頓時微微睜大了眼,頭皮一炸。
她本能地把自己往浴盆里一沉,抬手就要去拿帕子遮自己的胸前的雪白。
但是下一刻,就被蒼喬反手按住了手腕,她遮擋身體的帕子落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