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簡越想越覺得可怕,跟在唐惟屁股后頭不停地喊著,“總裁,您去哪呀?老爺和您一起來加班的,您走了也不和老爺說一聲嗎?”
“和他說干什麼?”
唐惟笑得眼眶猩紅,“反正一個一個都勸著我放棄,一個一個都讓我和蘇顏好聚好散!”
最后這句話,他幾乎是含著恨意從喉嚨里翻滾出來的,甚至沾染上些許歇斯底里,這狀態讓單簡一驚,助理后退幾步,害怕又擔憂地看著自己年輕的老板。
唐惟回頭,眼里已是通紅一片,“都覺得我不算個人是不是?都覺得我的心就不會痛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勸我放棄,都他媽那麼想當好人是不是!壞人啊——哪怕我是壞人啊,壞人就不會痛徹心扉了嗎!”
不要無視一個……壞人的痛苦啊。
不管是誰都在跟他說讓他不要再糾纏蘇顏,他們之間已經是無用功,他們之間已經被互相磨光了。
不管是誰都可以赤裸地用現實打他的臉,他心都快要千瘡百孔了,可他哪里舍得!五歲認識蘇顏開始,鮮血淋漓二十多年了,他死都死在她身上了,為什麼——
大道理他都懂,他明白了,他現在什麼都明白了,冤有頭債有主,他心里都有桿秤,那麼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替我來寫結局!為什麼我明明都懂了——可是他們所有人……”
唐惟喉嚨口跳得厲害,他死死攥著手指,話都在抖了,像是走投無路到了極點,“連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啊……”
第1669章 已經失去,那種能力。
這一刻,單簡看著眼前的唐惟,他知道自己年輕的總裁一直都是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而這一刻,他從他的眼里看見了絕望。
就像是一個人,曾經仰仗著自己的身份,無所顧忌地肆意傷害著身邊的人——到頭來他驚覺自己不該這樣,也該停止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原來有些傷害……是根本不可逆的。
也原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世人,對于他人所遭受到的傷害,都毫無共情和想象力。
單簡喃喃著,“總裁,我……我是支持你的。”
他也不懂之前發生過什麼,他只知道他家總裁有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女人,那也許是他未來的總裁夫人。
對于單簡來說,總裁夫人那麼漂亮,高高瘦瘦,而且從來不作不矯情,年少時就一個人出國留學深造了,獨立又堅強。聽說還是蘇家的大小姐,哪兒哪兒跟他家總裁都是極為相配的,怎麼會有不般配一說?
只是如今看來,或許是他單純了,對于一些傳聞只是略有耳聞。
然而過去歲月里發生的故事,或許比傳說還要令人痛苦。
他能做的只有站在唐惟的背后,默默地說一句,總裁,我支持你。
單簡說完這句話,唐惟回頭看了他一眼,男人精致深邃的五官在這一刻顯得有些陰沉,他開口,像是帶著笑氣,眼里卻毫無笑意,“沒用的,我拿什麼去和蘇顏說呢?”
難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心挖出來嗎?
單簡皺著眉站在一邊,嘗試大著膽子開口,“總裁,您是不是沒有好好和蘇家大小姐說過您的感受?”
唐惟驚了驚,像是被人猝然喚醒。
“總裁,您是大男人,所以有些情況可能不熟悉。”單簡伸手尷尬地撓了撓后腦勺,“上次去蘇氏集團,我站在您邊上幫忙的時候,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那蘇家小姐對你是有感情的。”
而且很深。
她每一次無措地從電腦前抬起頭來看唐惟的時候,那眼里都帶著絕望和愛。
就像是身處絕境的人,早就忘了該如何正確地去愛一個人,于是那些愛意無法被正確地從嘴巴里訴說出來,只能被鎖在眼里。
唐惟肩膀顫了顫,“當真?”
可是他不管怎麼做,都喚不起蘇顏的一丁點觸動。
“沒準是她以前經歷過不好的事情。”
單簡思索著,嘗試幫著唐惟考慮問題,“失去了……感受到幸福的能力?或者,自己選擇把這扇門關上了。”
唐惟像是想起了什麼,眼里劃過一絲隱忍。
是啊,蘇顏哪里還敢袒露心扉,當初那樣赤裸在他面前一絲bu掛的時候,迎來的是什麼下場不是早就看見了嗎?
她從最開始就沒隱藏過自己,五歲見面那一刻,她的心就是站在唐詩唐惟這邊的,后來遭受家暴毒打一聲不吭,再后來長大被他誤會和侮辱也從來不曾為自己辯解過。
她那麼笨拙地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心意,如今被摧毀得一絲不剩了,還要被唐惟控訴——為什麼你毫無觸動,你有沒有心?
——回答是,沒有了。
全碎了。
第1670章 你和爸爸,如何和解?
唐惟倒抽一口涼氣。
用什麼可以再將那個蘇顏找回來呢?
痛苦地搖著頭,唐惟說,“我先……回家一趟。”
單簡頗為擔憂,一路都跟著他,直到唐惟大手一揮,“別跟了,我真的是回家。”
萬一您車子開著開著跑去蘇家了呢……
不過這話單簡沒敢說,只是用眼神打量著唐惟,唐惟察覺到了他沒說出口的話,咬著牙,“我發誓!我今天晚上不沖動!你別跟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