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也從未發覺有一輛車停在自己家樓下,在被她忽略的時光罅隙里寂寞無聲地等待著。
這一夜無眠,直到唐詩起床帶著唐惟去買早餐,下樓的時候,那輛車還在。
和昨天夜里不一樣的是,車門開了。
駕駛座坐著一個俊美卻潦倒的男人,眼睛里全是血絲,指間還夾著最后一根香煙,已經燃燒至香煙蒂頭的末尾,男人察覺沒煙了,嘖了一聲,把煙頭丟了。
唐詩這才注意到車門開了的腳下,滿滿一地……都是煙頭。
她愣住了,抬頭看那個堵在她家門口卻什麼都不做的男人,薄夜也察覺到唐詩的驚訝,男人低笑了一聲,“我只是過來看看你,不要抱那麼大的敵意。”
“哦。”唐詩冷聲回答,“我過得挺好的。”
是啊,是挺好的,她身邊優秀的男人越來越多了。
可是當年……
當年唐詩苦苦守著家庭的時候,他不屑一顧。
唐詩口口聲聲自己是無辜的時候,他冷眼相待。
唐詩被人侮辱遭受打擊的時候,他無動于衷。
后來的后來,女人忘了他,丟他一個人在回憶里,他才驚覺,有些習慣深入骨髓,一直在的時候從未珍惜,等到離開,才會覺得痛。
再后來,他為了唐詩追悔莫及的時候,她風平浪靜。
他幫著唐惟過生日精心準備一切的時候,她云淡風輕。
他說想重來,想求一個機會的時候,她毅然決然。
她說,不要。
他聽說有男人和唐詩過夜,連夜趕過來,卻什麼都不做,看著她過著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那一夜未眠,他沉默地抽了一地的煙。
曾在書上見過一句話,太愛一個人或者太恨一個人的下場會是什麼樣的呢?
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刻骨銘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唐詩看著眼前的薄夜,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事的話我就先帶著惟惟去買早餐了。”
薄夜看著唐詩從最開始面對他時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冷靜麻木,深覺時光磨人。
唐惟倒是很有素質,說了一聲,“薄少早上好,薄少再見。”
薄夜看著唐詩走,忍不住出聲喊她,“唐詩……當年的事情……安謐沒死。”
唐詩腳步一頓,在聽見薄夜這句話的那一刻,全身氣血都在上涌,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秒徹底……爆炸。
“沒死?”
唐詩含著眼淚,恨恨地笑了,“她怎麼不死?她死了才好!”
薄夜想要追上去的腳步頓住,唐詩看著薄夜,“現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嗎?”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被唐詩逼問這種問題。
幻想過無數次,被唐詩正面質問,他該如何招架。
——可是他除了承受,別無他法。
薄夜的喉結上下滾動,“是……”
“別跟我說對不起,多矜貴啊。”唐詩輕輕地笑了,“真是廢物,查到現在才知道我是冤枉的,簡直愧對你海城第一少的名號。”
薄夜被唐詩這樣羞辱,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反駁。
恨他是麼,他照單全收就是了。
唐詩牽著唐惟,唐惟察覺自己媽咪在顫抖,輕聲道,“媽咪……”
“沒事,媽咪不怕的。”唐詩摸了摸唐惟的臉,繼續看著薄夜,“所以呢,來找我是干什麼?又是像上次一樣來死纏爛打?你是不是覺得我離了你就得死,所以自信滿滿地認為我一定會回來你身邊?”
“唐詩!”薄夜沒忍住,稍微拔高了音調,“你沒必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
“是麼?”唐詩咧嘴,笑得殘忍,“不好意思,多難聽的事情我都經歷過,難聽的話算什麼?語言作為利刃根本傷不了我,唯有你一人,是槍是子彈是炮火。”
別人什麼都不是,可是薄夜的存在,才是對唐詩最大的傷害。
薄夜聲音在抖,“唐詩,我現在知道了五年前的一切,我很快會把這個清白名聲還給你……可是五年后有新的問題還需要解決,我想找你好好聊聊……”
“聊什麼?”
唐詩直接拒絕了薄夜,“我和你之間只有五年前那場舊仇,沒有別的事情可以聊!”
薄夜愣住了,當場僵在原地。
許久,男人才顫著聲音道,“你連聽我說一點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安謐不是沒死麼?”唐詩死死握著拳頭,“找你的安謐去聊去吧,或許你們還可以找到很多當年沒找到的共同話題呢。”
女人笑得嘲諷,“畢竟在如何傷害別人這件事情上面,你們倆的造詣不是旗鼓相當麼?”
被她這樣諷刺,薄夜竟然沒有還擊,安謐沒死,唐詩當年的罪名就是個笑話。
她怨他,他可以理解,只是……
薄夜想了想,將自己想表達的內容迅速說出來,“唐詩,我想說,現在如果還有人想對你下手呢?”
唐詩要離開的動作一頓,像是被人按了靜止鍵,隨后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薄夜是怎麼察覺的……?
她在生活里隱隱也有這種感覺,似乎背后有一雙大手還在不停地想要把她推入泥沼,可是唐詩一個人,根本無從查起。
薄夜是如何得知的?
唐詩的震驚看在薄夜眼里,男人知道這句話讓她也有了感覺,只能壓低聲音,“唐詩……給我點時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當年的問題水落石出了,如今還有另一波人要害你,我知道你現在一個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