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想著將她關進監獄,讓她這輩子后悔,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誰在監獄里對她施暴,是誰毀了她的驕傲!
薄夜就這樣看著唐詩,忽然間就有一種劇烈的恐懼感漫上心頭,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懂眼前這個女子。明明他們有過五年的婚姻,可是為什麼,他對她這麼陌生?
薄夜自然是不懂,整整五年,唐詩瘋過傻過失去理智過,那五年的絕望讓她死了無數遍,讓她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再抬頭的時候,唐詩的眼里就只剩下了驚天的痛恨。
薄夜像是逃離一樣離開了唐詩的家,狠狠甩上門的時候,他站在門口,弓著背用力抓住自己的衣領——喘不過氣,像要窒息了。
唐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那五年里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明明是他樂意看見的,可是為什麼……
隔著門,唐詩身體滑落,靠著唐惟,無聲痛苦。
許久,她壓抑地低吼出聲,像是要吼穿自己的靈魂。
所有掩蓋在風平浪靜下的蠢蠢欲動,在這一刻以更猛烈的姿態朝她席卷而來,那段暗無天光的日子似乎又在叫囂著要將她牽扯進去,唐詩渾身發抖,被她靠著的唐惟卻將背繃得筆直。
“媽咪……要不要喝牛奶?”
唐詩閉眼,熱淚落下。
******
瘋狂的一夜過后,原本以為薄夜是不會再來打擾他們兩個了,可是第二天下午,令唐詩措不及防的事情就發生了。
唐奕打來電話說沒在幼兒園接到唐惟,院長說看見有人把他接走了。
根據院長的描述,那個人絕對是薄夜不會有錯!
唐詩翻身下床,跌跌撞撞拉開抽屜,將放著好久沒吃的藥直接塞進喉嚨里,她干嘔幾聲,硬生生將藥片空口吞下去,隨后抹了把自己臉上的眼淚,重新站起來。
微紅的眼里帶著鮮明的痛恨,她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手指不斷地哆嗦。
沒關系……不要怕。
薄夜,你搶了我最后的信仰,我就不顧一切跟你拼命!
第7章 罪有應得,恨之入骨。
唐惟是在三點的時候被薄夜接走,隨后他直接被接進了薄家大宅子,薄夜的母親岑慧秋一看見他就愣了。
老婦人喃喃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你是……我們薄家的……孫子嗎?”
唐惟沒說話,岑慧秋眼里的悲傷看著不假,可是他不想搭理。
“你爸媽是誰?”
“我媽媽是誰對你們來說不重要。”
唐惟笑了,五歲的小孩心智近妖,“我爸爸是誰對我來說自然也不重要。”
薄夜剛停好車進來,就聽見唐惟這番話,氣得一腳踹在門上,“你這話什麼意思?”
唐惟說,“字面上的意思。”
岑慧秋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怨念很大,尤其是對薄家,也不敢上前抱他,就是這麼看著他,“你媽媽……過得還好嗎?”
唐惟甜甜地笑了,“牢里都是吃國家飯,所以我媽過得衣食無憂。”
薄夜一聽就來火,拎著唐惟把他提起來,“跟誰學的這樣說話帶刺?”
他冷笑著,“是唐詩教你這麼說的麼?嗯?”
唐惟一臉無懼,“誰教我說的?周圍身邊人都是這麼告訴我的。說我媽坐過牢,說我媽殺過人,要算起來,你昨天也當著我媽的面說過一次。”
薄夜心口刺痛,狠狠將他放下,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跟你媽學了本事,過來給我找不快?”
“嫌我找不快,就把我送回去。”
唐惟看著他,“你想拿我來威脅我媽媽,可是這麼做只會讓我們更恨你。”
更恨你!
終于說了,承認吧,他們就是在恨著他,且這種恨已經滲入血肉變成一種習慣。
只要是薄夜出現的地方,唐詩就會驚慌失措恨不得想要逃。
所以整整五年,她從原來的海城搬到藍城,只為了逃離他!
薄夜不知道為什麼發了大火,摔了好多東西,岑慧秋在后面悲哀地勸,“夜兒,別砸了……”
薄夜冷笑了一聲,徑自上樓,唐惟坐在下面沙發上,一臉面無表情。
父子兩人各自生氣起來的時候樣子倒是一模一樣。
岑慧秋叫了下人來收拾,一邊坐在唐惟旁邊,心疼道,“嚇著你了吧……?”
唐惟搖搖頭,“沒有。”
可是眼眶微紅,明顯就是受到驚嚇的樣子。
“你……你叫什麼名字啊?”岑慧秋對于這個小孩子很有好感,就想著問問名字。
唐惟看向她,“我叫唐惟,豎心旁的惟,我媽媽說這個字是代表著僅僅和希望。”
岑慧秋不敢問唐詩的近況,可是唐惟竟然提起來了,她便繼續小心翼翼問道,“你媽媽……”
“我媽媽的事情不用夫人多擔心了。”
看看他,五歲的小孩,多智近妖,連帶著使用尊稱的時候都這麼一副疏離的樣子。怕是以后想要親近也難……
岑慧秋想著一個合適的開口方式,“唐惟啊,其實……當年你爸媽……”
“不用和我說,我知道。”唐惟直接接上她的話,“他們都說是我媽媽犯賤,說我媽媽殺了人,所以罪有應得,我也明白。我們就是罪有應得。”
我們就是罪有應得。
他分明說著將自己打入地獄的話,卻連帶著岑慧秋的心都跟著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