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應道,“是,起碼老人孩子要趕緊送走。”
佳音第一個應道,“我不能走,宮里消息只有我能打探出來,而且我還留了后手,關鍵時刻要保著我爹和義父平安無事。
“另外,太多人盯著我了,我若是走了,立刻就會被發現。南遷最好是不動聲色,旁人警覺的時候,咱們已經撤退完了。”
李老太急了,嚷道,“不成,福妞兒這次必須走。我留下來,有事我出面,總能瞞上幾日。”
陶紅英也是爭搶,“不成,娘和福妞兒都走,我留下。”
一時間,老少幾口爭講起來,都要留下,把撤退的機會留給別人。
穆珝自然是不愿佳音有一點兒危險,他開口勸道,“消息傳遞到我手里,路上又用了一日夜,說不定如今侯爺已經開始決戰了。
“一旦蠻人被攆出邊關,徹底收復江北,那位肯定趕回惱羞成怒。侯爺和四老爺在江北,又沒卸了兵權,那位暫時沒辦法,泄恨的目標肯定會換成我們家。
“所以,侯爺才傳信要家里人都南遷。因為誰留下都阻擋不了形勢發展,只能白白送了性命。
“若是被下獄囚禁,反倒成了逼迫侯爺和四老爺的把柄。”
這話說的有道理,眾人一時又沉默了。
全家老少全都遷走,一個不剩,顯見不現實。
必定要有人留下,遮掩一段時日,善后也是斷后。
放到旁人家里,誰也不想留下。
但放到李家是誰也不想走,都想留下!
李老二背著手在廊檐下走了兩圈兒,剛要開口,遠處突然響起清越的鐘聲。
一聲又一聲,在暗夜里傳出多遠。
整個新都內外,瞬間安靜下來,蟲鳴都消失無蹤。
李老二扭頭看向眾人,苦笑道,“不用爭搶了,怕是家里大半人都要留下了。”
佳音也是臉色難看之極,原本下午也沒有消息傳出來,她還以為宮里明早才會報喪。
哪里想到,江北的消息前腳兒送過來,后腳兒宮里就敲鐘了。
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蠻橫的打亂了所有安排,讓局面更加混亂起來了。
她想了想,說道,“我和奶奶要進宮哭靈,娘不用去。村里這邊封了道口,只進不出,再暗中把老人孩子等送上船,先去泉州。等過幾日被發現,船也走遠了,江北那邊也該有結果了。”
李老二和溫先生都是點頭。
李老太是一萬個想把孫女送走,但就像孫女說的,有些事離不開她,如今進宮哭靈更是在人前,根本不能走了。
無法之下,她只能說道,“紅英帶著村里的老人孩子們,趕緊走。婉兒母子也要走!都別爭搶,留下幫不上忙,反而要拖后腿!”
陶紅英開口就要反對,婉兒也不愿同意。
家歡也是搶著說,“我也不走,我常在酒樓,突然不見肯定惹人懷疑。我留下給家里幫忙!”
但李老二卻下了定論,“聽娘的吧,我和溫先生、家安都有官位在身,走不了。娘和福妞兒更不成!
“如今村里老少只能交給弟妹和家仁媳婦兒了,只有你們平安了,我們才沒有后顧之憂。
“還有,歡哥兒必須隨船離開,一來皇后過世,酒樓肯定要關門。二來,貓哥兒性子太跳脫,倒是你穩重,路上多幫你嬸子和嫂子照管老弱婦孺。”
家歡沒了借口,再是不愿,也只能點頭。
李老二這才繼續說道,“之前備下的三只船,一直藏在百里外的江岔子,由鄭豐帶人守著呢。就是等著這一日,帶著家里人迅速轉移。
“如今,兩只船送老少們趕緊南遷,剩下一條還能隨時接應剩下的人。咱們趕緊分一下任務,立刻行動。趁著皇后發喪,人人都更關注宮里的時候,時機正合適!”
佳音立刻取了紙筆,李老二就寫開了。
村里那邊要通知村長,各家老少能轉移的都要轉移,對外封村,實在瞞不住的時候就說,孩子們被先生帶著去游學了。
而蔣先生是一定要隨船走的,這般,萬一宮里知道了,他就是孩子們的護身符。
可以說,太子是他一手養大的。
如今要用這份情義,保下一群無關緊要的孩子,應該也不難。
劉家和賈家、邢家那邊,也都要送消息。
若是他們三家也想送孩子避險,那就一起走。
若是覺得不需要,那就幫忙遮掩幾分,起碼別因為不知情壞了事兒。
侯府那邊,也要通知大管家一聲,說明原委,做好準備。
最好尋個合理的借口,遣散一些無關之人,省得事到臨頭殃及無辜。
洛安那邊,要趕緊通知李老三一聲,食堂里都是村中人手,貓哥兒最好也隨船南下。
溫先生想起郭文浩,說道,“別忘了幫我傳消息給文浩,讓他一起去泉州。這孩子……是我的弟子,肯定要受連累。”
李老二勸道,“別這麼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做了你弟子,受了你們夫妻不少照顧。如今就算有些兇險要南下,必定也不會埋怨。那孩子是個明理的!”
溫先生點頭,又道,“記得先通知劉家,萬一劉老太爺有意讓智敏和修杰一起南下呢。”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