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羨慕,吃著香甜的糖酥花生,就打開了話匣子。
這個問李家夫人過來有什麼事啊,是不是要娶珊瑚姑娘給李將軍做二房?
那個問李家在新都那邊有多少產業,是不是富得流油?
夏青能回答的就應和幾句,不能回答的就笑笑改了話頭,問起傷兵營的情況,珊瑚姑娘的身世過往,平日的喜好之類。
不說外邊說笑的熱鬧,只說小帳篷里,陶紅英和溫夫人坐在兩把簡單的椅子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
帳篷很小,除了一張簡易的木床和桌椅,只在角落放了一個小爐子和一些簡單的盆桶之類。
桌椅和木床都很破舊,但床上的單薄被褥,卻洗的極干凈。
原本的藍色底子甚至已經微微發白。
看得出,這被褥是臨時疊起來的,卻鋪陳的平平整整,一絲皺紋都沒有。
這一切充分詮釋了一句話,家貧而不懶惰,干凈利落!
陶紅英和溫夫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有幾分滿意。
特別是陶紅英,忍不住輕輕點頭。
因為她無論是在娘家時候,還是嫁進李家,日子再艱難,也一樣會把家里打掃干凈。
這不是矯情,是過日子的態度!
珊瑚姑娘忙著燒水泡茶,還沒忘了找了一條帕子把口鼻遮了起來。
待得給陶紅英和溫夫人倒茶時候,她沙啞著嗓音解釋了一句,“夫人恕罪,小女子染了風寒,偶爾會咳嗽。
“未免您二位不舒坦,戴了這個面巾。”
“珊瑚姑娘客氣了,倒是我們過意不去,你生著病呢,卻因為我們來訪,不能好好歇息。”陶紅英趕緊示意珊瑚坐下來。
可惜,屋里沒有第三把椅子。
珊瑚就坐到了床邊,雙腿交疊斜在右側,雙手交握,很是規矩。
溫夫人就問道:“珊瑚姑娘禮儀真好,一定是自小就學過的。”
珊瑚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多謝夫人夸獎,我娘出身書香門第的旁支,自小對我管教嚴格,在七歲時候就請了教養嬤嬤學規矩。”
溫夫人趕緊說道:“對不住,姑娘,我不該惹你傷心。”
“不,夫人言重了。”珊瑚搖頭,眉眼間的悲傷換成了堅毅,“我父母家人全都故去,這是事實。
“我已經為他們報仇了,心里也不再有執念。
“只是……聽人提起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念,忍不住有一點兒難過。”
陶紅英聽她說話這般痛快爽利,心里又添幾分喜歡。
她想了想就問道:“珊瑚姑娘,我是李家義的四嬸。
“家義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我們家孩子自小都是放到一起養,家義的母親又過世的早,所以,我可以厚著臉皮說一句,我算是他半個娘。
“年前,家義回新都時候,說了你們的事。正巧冬閑無事,所以,我們就伺候著我們家老夫人,也就是家義的奶奶,一起過來走走。
“原本年前就該來看看你,但家里一直人來人往,實在顧不上,這麼一耽擱就到了今日,我才過來探望,還望你不要介意。”
珊瑚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慢慢又慘白了幾分。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直視陶紅英和溫夫人,一字一句說道:“四夫人放心,請回去轉告老夫人。
“先前承蒙李將軍搭救,僥幸活命,小女子感激不盡。
“以后小女子一定會報答這份恩情,絕對不會以此要挾或糾纏李將軍。
“小女子說話算話,若是四夫人不相信,可以尋人作證,甚至白紙黑字寫下來!”
陶紅英楞了一下,趕緊擺手說道:“珊瑚姑娘,你誤會了!我們家里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當初,我們家家義是救了你,但他也說了,你也救了他。
“甚至最后落水,害得你難堪,也是他的失誤。
“說到底,你是個女子,在這件事里吃虧最多,也承受最多。
“我們家里很是愧疚,想要在力所能及之內幫你一把,算是感謝,也是補償!”
第八百九十九章 苦吃盡了,以后都是甜!
不是興師問罪?
這下可輪到珊瑚姑娘驚訝了。
她好似不能相信,想了想說道:“不,四夫人客氣了,是我該感激李將軍,貴府實在不必這般……”
溫夫人幫忙勸道:“珊瑚姑娘,我夫家姓溫,家義要叫我一聲師姑,我也算是他的長輩。
“今日陪著四夫人過來,免不得多嘴說幾句,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你許是沒有去過新都,怕是不知道李家的家風,李家積德行善,明理公義,簡直是人人皆知。
“不說你救了家義,受了傷,就是路上遇到需要幫忙的人,我們家里也不會置之不理。
“更何況姑娘的父親所行所為,實在令人欽佩,姑娘家人的遭遇更令人唏噓。
“李家如今也在泉州有生意、有家業,也算受了你父親的庇護恩惠,如今回報一二實在是應當之事。
“還請姑娘不要拘謹,若是有我們能盡力之處,盡管直說。”
珊瑚姑娘仔細打量陶紅英和溫夫人,見她們神色里滿是真誠和憐惜,確實不像假意試探。
不知為什麼,她原本挺直的腰背突然就榻了下去。
她想說話,嗓子卻哽咽著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