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仁回道:“城里的墨梅先生辦詩會,我們打算去湊個熱鬧。”
蔣先生羨慕道:“墨梅先生的詩會一年才一次,一定很熱鬧。
“可惜我今日學堂要考試,否則,我也跟著你們去漲漲見識。”
說罷,他扯過古力,說道:“古力雖然是我的書童,但也算飽讀詩書,你們若是方便,能不能帶他去開開眼界?
“晚上回來,他也能給我講個新奇聽聽。”
古力如今十五六歲,平日常在外邊走動,幫著郡主打理生意,閑下來依舊在學堂吃住。
同蔣先生雖然名為主仆,很多時候倒更像長兄幼弟。
所以,家仁等人也愿意給蔣先生這個顏面。
“好啊,正好我們去過詩會,還要去商街。您缺什麼,到時讓古力一并采買就好。”
家仁說完話,就讓坐在車尾的鄭七開了門。
古力拱手行禮,然后上了車。
馬車繼續骨碌碌往前走。
古力的脾氣,一向沉默寡言,這會兒卻難得開口問道:“郡主知道有詩會,怕是也想跟去看看吧?”
家仁幾兄弟都是點頭,貓哥兒甚至有些樂不可支的說道:“方才妹妹的眼珠子都要黏在馬車上,跟著我們走了。”
眾人這般說了閑話,很快進了城,到了城南一處雅致的別院。
門楣上的匾額寫了三個字,墨梅院。
這就是墨梅先生的清靜居處,院名和墨梅先生這個雅號,其實都是因為院里有處梅園。
那梅園里又有十幾株墨梅,很是稀有珍貴。
家仁幾兄弟剛下車,就碰到了盧綜和賈旭,彼此熟悉,自然免不得一番寒暄了。
待得說笑進了院子,就有小廝上前引著他們到梅園。
今日來客很多,除了七八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在涼亭里,其余都在涼亭外設置了座椅。
天涼,亭子四周都用錦緞圍了起來,只留了一面空處,對著滿場的來客。
當然,亭子外的桌椅后邊也豎了屏風,還有取暖的炭盆。
但即便這般,依舊算不得暖和。
幸好熱茶不缺,隨時有小廝添加。
郭文浩和智敏、修杰早來了一刻鐘,眼見家仁等人到了,趕緊上前。
這個叫師兄,那個叫大哥,很是熱鬧。
都是青春年少的好兒郎,各個身形挺拔,容貌出眾,自然引人矚目。
特別是李家三兄弟。
家仁一身雨過天青色錦緞袍子,玉帶纏腰,罩了一件暗青色的披風,越發襯得他溫潤儒雅。
禮哥兒一身月白,銀冠束發,藏藍的繡云紋腰帶,罩了駝色披風,同樣繡著云紋和腰帶呼應。
他又是兄弟里容貌最好的,皮膚白皙,墨眉星目,唇紅齒白,談笑間,好似滿園花草和來客都黯然失色。
翩翩佳公子,也不過如此了。
貓哥兒則是一身寶藍,赤金腰帶,墜著如意绦子、青玉佩,暗紅色的錦緞披風。
他本是跳脫歡喜的脾氣,臉上時刻掛著笑,顯得精神奕奕。
其余盧綜和賈旭,穿戴也是不差,同樣氣度不凡。
智敏和修杰出身世家,自小錦衣玉食,自然也是通身貴氣。
只有郭文浩,身形不高,本身又偏瘦,眉眼間帶了幾分清冷。
而且家中沒有父母長輩照料,他的衣衫鞋襪都中規中矩,這樣的天氣也沒穿披風出來。
家仁心疼郭文浩孤苦無依,又是同門師兄弟,應該照料幾分,就解開披風給他披了上去。
郭文浩趕緊推辭,“師兄,我不冷。”
“你穿著吧,本來身體就弱,小心再染了風寒。”家仁沖著鄭七點點頭,鄭七就跑出去。
家仁這才同郭文浩說道:“我們馬車上帶了備用的,很快就取來了。”
禮哥兒也是笑道:“出門時候,妹妹堅持要多拿兩件披風,我們還嫌麻煩,不想這就派上用場了。”
郭文浩扯了扯披風,有些抱歉,“我走的急,忘了多加一件披風。”
他的小廝也是縮了脖子,主子可以忘了,但他這個奴仆也忘了就是不稱職。
家仁也經常去郭家,聽得這話就勸道:“你就是不喜歡丫鬟伺候,也找個嬤嬤吧。
“論起打理衣食住行,還是女子更周全。”
郭文浩笑著不說話,他的小廝倒好似抓到了機會,大著膽子插嘴,“李公子可勸勸我們少爺吧,小人也這麼說,但少爺就是不聽。
“少爺說,以后娶了少奶奶,那些嬤嬤和丫鬟都會仗著資歷老,欺負少奶奶呢!”
這話說的,不只家仁哭笑不得,禮哥和盧綜等人也是笑起來。
郭文浩更是臉色紅透,狠狠瞪了小廝一眼,然后趕緊解釋,“我那個……是跟他開玩笑。
“先前聽人家說過幾句,就順口說了!”
“哈哈,文浩哥,沒看出來啊,你還沒把媳婦兒娶回來,就知道疼媳婦了!”
貓哥兒是這一群人里,唯一比郭文浩年歲小的,這會兒就摟著他的肩膀擠眉弄眼,惹得郭文浩越發臉紅了。
眾人更是大笑,旁人聞聲看過來,他們也不在意。
倒是亭子里,幾位老先生捋著胡子問著墨梅先生。
“梅老頭兒,那幾個小子是誰家的?瞧著真是不錯!”
墨梅先生哼了一聲,這幾個老友都是平日相熟的,不好計較他們叫自己老頭兒。
待得探頭一看園子里,他才說道:“應該是碎金灘李家的三個小子,還有劉家的兩個,賈家的一個,外加鎮南王世子,最瘦小那個是泰華書院郭家唯一剩下的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