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愣了一下,瞧著張進獐頭鼠目的,不像個好東西,就皺眉反問道,“你是哪里來的,找魏大軍什麼事兒啊?”
張進趕緊笑道,“大哥別擔心,我是小王莊的,咱們是一家人。”
果然,那漢子聽得是小王莊的,臉上就沒了防備之色,笑道,“那確實是一家人了!你直接往里走,最后一排房子,東數第二家就是魏大軍家了。”
“好咧,大哥。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機會喝酒啊!”
張進打個招呼就走了,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外邊還說碎金灘這群人如何厲害,其實也不過是一群泥腿子罷了,太好騙了。
他哪里知道,一扭頭的功夫,全村就都知道他這個黃鼠狼進村了,百十雙眼睛盯著她呢。
到底誰好騙,這話還真是不好說!
魏大軍斷了腿,昨晚疼的沒合眼,這會兒喝了藥,也吃了飯。
但家里孩子讀書,媳婦兒去上工,就只剩他自己躺在炕上,旁邊放了個尿壺做伴兒,別提多凄慘了。
眼見張進走進來,他還要起身,疼的哎呦一聲又躺下了。
張進趕緊上前扶了他一把,小聲問道,“魏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不是約好今日去城里還錢嗎?”
魏大軍疼的腦門冒著豆大的汗珠子,罵道,“別提了,真是倒霉催的!昨晚村里發工錢,我家拿了三兩銀子,我就想去尋你,今日早些進城。
“哪里想到抄近路翻山的時候,直接摔下去了。幸好村里有人巡邏,否則我怕是要在山里躺一宿了。”
張進掀開被子看看,魏大軍的傷腿腫脹的不像樣子,繃帶上隱約還透著血色。
這是真傷到了!
張進暗罵他沒用,臉上卻做了為難樣子,說道,“這可怎麼辦?今日再不去還錢,怕是賭場就要尋到你家里來了!”
“不行,不行啊!”魏大軍嚇壞了,趕緊扯了他的手央求,“張兄弟,你幫幫忙,一定替我求求情啊。”
說著話兒,他就在褥子下邊摸出個錢袋子。
“昨天發的工錢都在這里,張兄弟幫我拿給賭場,一定容我緩兩個月。村長說,山上果子賣了五千多兩,我們家最少能分到一百兩,到時候一定把賭債都還上。”
張進眼里一亮,顛顛錢袋子,就道,“你也知道,賭場那邊正愁生意不紅火呢。等你傷好了,多帶幾個客人過去,興許管事的一高興,把你的賭債都免了。”
魏大軍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應道,“好,好,我傷好了,村里也發銀子了,到時候我多帶幾個人去。我家最窮,他們都比我家有錢!”
張進聽得越發滿意了,收了錢袋子,敷衍道,“行,那你好好養傷,我先去賭場給你求求情。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好,好!”魏大軍松了一口氣,感激的一直道謝。
張進擺擺手,就走掉了。
出了魏家大門,他狠狠唾了一口,低聲罵道,“沒用的東西。”
罵完,他抬頭望向整齊干凈的新村,遠處的山頭、河灘地,還有溫泉山谷,眼里又滿滿都是貪婪和嫉妒……
村口眾人一邊忙著建房子,一邊瞧著張進出了村子。
劉鏢頭立刻就要跟上去,李勇不放心,交代蕙娘和村長幾句,趕緊追上劉鏢頭,兩人也是個伴兒……
傍晚時候,建房子的眾人吃了晚飯,他們才回來。
李老二和村長等人趕緊問詢,李勇就道,“這個張進直接去了城里的賭坊,同一個小管事說了半晌話。
我們不好上前,聽不見說什麼。
“但我去侯府借了兩個面生的老兵,以后會幫著咱們盯緊那個賭場小管事。若是他后邊有人,肯定能抓到把柄。”
劉鏢頭點頭,也是說道,“暫時看,張進就是賭場的蛇頭,專門負責在外邊拉賭客的。”
“那就先這樣,咱們自己穩住了,外人想算計,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李老二安慰眾人。
眾人紛紛應聲,“是啊,無論誰怎麼算計,大伙兒都捂住自己的錢袋子,別人還敢來搶啊!”
至此,一場小小的風波就算按了下來。
除了魏大軍疼的每日半死不活,后悔的青了腸子,其余村人照樣過日子。
很快,就到了家歡下聘的時候。
李家關了院門,請趙叔幾個幫忙照看一下,然后,李震生和李老二,連同村長都一起坐車去了洛安小鎮。
村長原本還不想去,畢竟是農人出身,天生對讀書人和書院多幾分敬畏,這心里就有些緊張。
李老二卻給老頭兒寬心,“大叔連皇上都見過呢,還怕這些教書先生做什麼?咱們是結親,也不是求人家辦事!再說,大叔可是碎金灘,御賜風水寶地的當家人,只管抬頭挺胸,對上誰,咱們都不怵!”
好大一碗雞湯,就這麼給老爺子灌了下去,起到的效果可是比雞血都好。
老爺子換了最好的衣衫,又把煙袋鍋兒擦的锃亮,雄赳赳氣昂昂上了馬車……
洛安小鎮那邊,李家院子里,聘禮已經準備好,拾掇的整整齊齊了。
除了當初答應彭先生的二百藏書手抄本,還有兩套頭面首飾,一套赤金,一套珍珠。
外加各色綢緞十六匹,胭脂水粉盒子一對兒,龍鳳燭一對兒,四色糖果,四色堅果,四罐茶葉,四壇子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