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嚴家也算讀書人家,行事太惡毒了,這可是人命啊!”
“是不是該報官啊?”
嚴家人聽見這般議論,也是心虛,慢慢往門口退。
李勇聽著廂房里,蕙娘一聲聲慘叫,老爺子在怒罵,再看眾人在慌張忙碌,他慢慢站了起來,走向院門口。
嚴二老爺下意識攔了他一把,“三弟,你去哪里?方才一定是有誤會,再說你不能因為一個女兒就記恨家里啊,這是大不孝!”
李勇回身就是一巴掌,打得他直接摔倒在地。
“去你媽的大不孝!老子今日就不孝了!我媳婦要死了,我孩子要死了!你們還跟我講不孝!好,我這就去皇宮門前敲鼓告御狀,死也要把你們都拉下地獄!你們不是要我孝順嗎!老子到地獄里孝順你們!”
嚴老太爺氣的想罵人,但對上兒子滿是仇恨眼神,他突然打了個哆嗦,好像一腳踩落了懸崖,心里一空。
完了,兒子被逼瘋了。
若是告御狀不成,兒子恐怕也會拿刀殺了全家,給他的妻兒報仇!
他下意識一抬手,扯了兒子,開口就道,“你不能這樣,不能毀了嚴家!分宗,咱們分宗!立刻把你分出嚴家!再不會有人干涉你的親事!”
不等李勇應聲,嚴老夫人掙扎著跑上前,高聲叫嚷起來,“不行,不能分宗!”
嚴老太爺氣的狠狠把她推搡到旁邊,罵道,“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們說來接人,怎麼不好好接?如今要鬧出人命了,不分宗,等著家破人亡嗎?”
嚴老夫人還想說話,已經被嚴大老爺捂了嘴,“母親少說兩句,三弟要瘋了!”
嚴老太爺難得果決一次,討要了紙筆,當時就寫了分宗的文書,簽名蓋了手印。
嚴大老爺和二老爺也同樣如此,然后把文書給了李勇。
李勇拿著文書,眼淚嘩嘩淌,當初他要是狠心一些,這般分了宗,是不是就沒有今日之事了。
他奔去廂房窗前,一聲聲喊著,“蕙娘,你看看啊,我拿到文書了!分宗了,他們再也管不到我們了!蕙娘!蕙娘!”
屋子里,蕙娘咬著帕子,滿頭滿臉的汗水和淚水,頭發黏在臉頰邊,昏昏欲死。
聽得這話,她眼里終于有了幾分光亮。
張神醫拿了一顆藥丸子,在碗里化了水,端到蕙娘身邊,小聲說道,“你這丫頭真是心狠,居然連孩子都賭上了!流血這麼久都不吭一聲,就等大勇發瘋才出來!
“他是下決心要脫離嚴家了,你也沒半條命了!趕緊把藥喝了,這藥暫時能給你漲漲力氣,快把孩子生了,小心再耽擱下去,孩子憋傻了!”
蕙娘吐了帕子,把藥水一口喝干凈,再看向李老太和陶紅英、冬梅,這三人都是一臉的震驚。
她苦笑著大口喘息,“嬸子,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們!只要夫君不下狠心,只要夫君還姓嚴,我和孩子就永遠沒有好日子!我為了夫君可以忍,但我的孩子不行!不行!”
“好,好,你別說話,我們懂!”
李老太抹了眼淚,上前握了她的手,“當娘的,為了孩子,就要狠心!嚴家就是吃人的地方,大勇又心軟,萬一什麼時候被糊弄回去了,你和孩子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嬸子,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家里,連累你們了!”
蕙娘肚子又開始疼了,慘叫著死死握了老太太的手,“嬸子,我要是活了,一輩子報答李家!我要是死了,就下輩子!”
“別說喪氣話,孩子等你使勁呢!趕緊生,一定好好把孩子生出來!”
老太太也是嘩嘩淌眼淚,咬著牙給蕙娘鼓勁!
“你要是有事,孩子生出來,以后就得在后娘手里過日子,被后娘打罵!你得活著,必須活著!你是他們親娘,是他們的依靠啊!”
蕙娘疼的眼前發黑,最后叫都叫不出聲了。
張神醫原本該出去的,年歲再大,他也是男人!
但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上了,他飛快拿了金針,在蕙娘身上又扎了十幾下!
窗子外,李勇跪在地上,腦袋拱在墻根兒,哭得幾乎昏死。
“蕙娘,蕙娘!”他一聲聲叫著,泣血一樣。
院里院外,這一刻沒有人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
心軟的婦人都跟著抹眼淚,男人們也紅了眼圈兒。
嚴家人也是提心吊膽,當真是一尸三命,嚴家就是分了宗,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佳音抱了義父的脖子,眼淚流成了河。
“嗚嗚,師傅縫了那麼多衣服和被子,就等著小寶寶出生。嗚嗚,師傅要是死了怎麼辦?”
侯爺輕輕拍著她的背,望向嚴家人眼神冷冽之極。
“福妞兒不哭,吉人自有天相,你師傅一定會沒事的!”
許是巧合,他的話音剛落地,廂房里突然就傳出一聲孩子的哭泣,“嗚哇,嗚哇!”
所有人聽得一愣,轉而都是歡呼起來,“哎呀,生了,生了!”
“別吵,別吵,還有一個!”村長站在廂房臺階下,雙手合攏,不停念叨,滿天神佛被他求了個遍!
旁人聽了,也是跟著一起求。
別管有用沒用,這個時候也只能這麼做了。
幸好,屋里很快又響起了第二次啼哭聲,雖然有些弱,卻聽得清清楚楚。
沒一會兒,陶紅英開門出來,同眾人報喜,“蕙娘生了一對龍鳳胎!老大是小子,老二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