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神醫瞪了她一眼,惱道,“你當我不知道啊,我不是擔心他遭罪嗎?那是皮肉,不是衣衫,怎麼可能不疼?”
他嘴里這麼罵著,到底翻撿藥箱子,找了一瓶小小的藥水出來。
冬梅趕緊去找針線,然后放到烈酒里浸泡,惹得張神醫又望向她,滿眼都是狐疑。
冬梅趕緊說道,“烈酒能殺毒,這樣浸泡針線,傷口不會化膿。”
張神醫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伸手從懷里拿出那瓶生理鹽水,費了一番心思才打開,然后給葉公子清洗傷口上的藥粉。
劇烈的疼痛,讓葉公子即便昏死,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佳音趕緊爬到跟前,抱了他的胳膊,“葉叔叔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
不知道是聽到佳音的話,還是習慣了疼痛,葉公子很快又安靜下來。
張神醫眼底一閃,手下卻沒停,迅速清理干凈傷口,又在傷口兩側的肉皮上抹上小瓶藥水。
“這是我先前偶爾琢磨的一種藥水,沒別的用處,就是抹在哪里,哪里都會麻上一個時辰沒有感覺,這次倒是派上用場了。”
說著話,他就拿起針線,深吸一口氣,微微哆嗦著手,開始下針了。
果然,葉公子眉頭都沒皺一下,顯見沒什麼疼的感覺。
一針又一針,從初始的手忙腳亂到熟練,張神醫越縫,眼睛越亮。
一尺長的刀口,當真像劃破的衣衫一般,居然就這麼被合攏了,隱約只有一點兒血跡滲透出來,可以說是成功之極。
張神醫扭頭去找傷藥,佳音飛快拿干凈的布巾沾了烈酒,塞給冬梅。
冬梅愣了一下,趕緊給葉公子擦抹傷口周圍。
張神醫回身看見,也沒說話,只是把傷藥撒上,然后用巴掌寬的干凈細棉布條,把葉公子的上半身纏成了粽子一般。
忙完這一切,所有人都是長松一口氣。
張神醫一屁股坐在炕上,問著外邊,“湯藥熬好了嗎?”
李老太早就去外邊,同兒媳一起忙碌了,這會兒端了藥湯趕緊走了進來。
“剛熬好,正合適入口。”
張神醫又喊了院里的李老四進來,幫忙抱起葉公子,讓他仰頭喝藥湯,喝完又重新爬下。
這麼折騰,那纏著傷口的白布條都沒有沾染血色,顯見傷口沒有裂開,縫針效果太好了。
張神醫興奮地恨不得滿是打滾兒,他端著酒碗和針線就走了,只扔下一句話。
“看著他,發高熱就喊我。”
話音不等落地,他就沒了影子,不知道跑哪里,找什麼試驗縫針了。
冬梅長長松了一口氣,堆在炕沿上。
她方才可是嚇得半死,這是公子,是她的主子!
那針線縫皮肉,萬一有個不妥,主子沒命,她也沒命!
幸好,幸好……成功了。
她忍不住抬頭望向佳音,小小的胖丫頭,沒了平日的調皮模樣,安靜坐在公子身邊,小臉上甚至帶了幾分堅毅……
堅毅?這樣的詞語,居然能用在一個兩歲的孩子身上。
冬梅真是懷疑自己要瘋了,但偏偏腦子又分外清醒。
李老太可不知道冬梅心里這般糾結,還以為她是被主子受傷嚇到了,上前扶了她,小聲勸道,“這里我來看著,你去旁邊屋子睡一會兒?”
冬梅卻拼命搖頭,“不,不,老夫人,我就在這里守著。老夫人盡管回家去忙,等我困倦再來替換我。”
老太太惦記兒孫,也沒同她爭執,還要抱走孫女,見佳音抱著葉公子的胳膊,她又嘆了氣。
“福妞乖,留在這里不許鬧人,知道嗎?”
“知道了,奶奶,我陪著葉叔叔。”佳音乖巧應聲,待得哄走李老太,她立刻低聲同冬梅說道,“兩刻鐘后,給葉叔叔再吃一片藥,以后早晚各一次,不能停,起碼五日。”
說罷,她又從荷包里掏出兩個小小的膠囊,塞給冬梅,“若是葉叔叔熱的厲害,就把這個拆開一粒,少量水融化,給葉叔叔喂下去,最少間隔三個時辰,退熱又止痛。”
冬梅用力點頭,小心把膠囊藏起來。
這個時候,許是麻藥的藥效過了,葉公子悶哼一聲,居然醒了過來,但他的眼神有些迷蒙,顯見還糊涂。
佳音和冬梅抓住機會,飛快給他喂了藥片……
村長和李老二、李老四等人,悄悄進屋看過葉公子,就趕緊退了出去。
平日那麼意氣風發的貴公子,威武將軍,如今奄奄一息趴在炕上,誰看了都是心疼。
陶紅英趕去山谷那邊做了午飯,然后送了一罐清淡的青菜瘦肉粥回來,在小灶臺上熱著,只等著葉公子醒來,簡單吃幾口。
這一等就是黃昏時候,整整一個白日,葉公子都在高燒。
幸好有佳音的秘密膠囊幫忙退熱,倒也不算太過兇險。
李老二等人擔心,到處找尋張神醫,結果這老爺子居然抓了一只兔子,把兔子剃了毛,割的遍體鱗傷,又用針線縫起來。
看的眾人都覺得身上起雞皮疙瘩,瞬間散去……
再次天黑的時候,葉公子終于醒了,雖然還有些燒,但眼里多了幾分清明。
他動了動身子,疼得倒抽一口冷氣,也驚醒了趴在一邊打盹的老太太和冬梅。
“公子醒了?餓不餓?先吃幾口粥,再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