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我先前因事耽擱了南遷,路上危險重重,幸好碰到好心人搭救,才能平安來到江南。李家兄弟和劉鏢頭,還有張神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郭老先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很是復雜,感慨說道,“你是個運氣好的,那樣的時候,有人幫一把,實在太難得了。”
溫先生開口要說什麼,卻被崔夫人搶了先,“山長,劉伯伯,咱們先開席吧,邊吃邊說。”
“好,邊吃邊說。”劉老爺子點頭,招呼郭老先生,“咱們也是多年沒見,喝兩杯?”
“好啊,喝兩杯。”郭老先生勉強提起興致,笑道,“我大病初愈,喝不了太多,只兩杯就好。待我好利索了,再去府上拜訪,咱們一醉方休。”
“好。”劉老爺子笑呵呵應了。
很快,酒席就擺下了。
崔夫人是主人,但身為女子,多有不便,只能有劉老爺子待客。
劉老爺子坐在主位,左手邊是郭老先生,后手邊是溫先生,劉志恒,郭家侄兒郭青,張神醫,李老四劉鏢頭等依次坐下。
另一桌兒,則是崔夫人帶了家仁和郭家小孫子文浩,外加一個佳音。
崔夫人拿回了嫁妝,根本不差銀子,酒席預備的很是豐盛。
佳音顧不得旁人,先把自己肚子吃個滾圓。
家仁給妹妹挑完魚刺,又去照顧郭文浩,但郭文浩卻一口都不動,最后半碗魚肉又進了佳音的肚子。
崔夫人想了想,就讓瓊嫂子拿了點心盒子。
果然,文浩抱了一塊蝴蝶酥,總算吃了起來。
佳音吃飽,又喝了半碗雞湯,望向郭文浩的目光,帶了幾分羨慕嫉妒。
這孩子一定沒經過逃荒吃苦,否則肯定不會這麼挑食。
主桌兒上,郭老先生偶爾看過來,也是嘆氣。
“我這孫兒一直就是挑食不吃飯,什麼時候能像旁邊這小胖丫一樣,大口吃飯就好了。”
張神醫正同一塊白斬雞“奮斗”,聽得這話就道,“胎里帶火,脾胃不和,仔細調理一年就差不多了。”
郭老先生聽得一愣,轉而望向溫先生等人。
溫先生就道,“這位是張神醫,醫術相當精妙,我們一路從北邊過來,穿過將近千里山林,都是依仗他老人家保命。”
“當真?”郭老先生驚喜,趕緊起身行禮,拜托張神醫幫小孫子診治。
郭青眼里閃過一抹猶豫,卻到底沒說什麼。
張老神醫也吃飽了,索性直接開始干活,望聞問切,一番檢查下來,就開了個藥方。
“這個藥一日一副,吃半月,然后找我換藥方。不出意外,以后隔五日吃一次新藥方,一年就好利索了,能吃能睡能長。”
郭老先生趕緊道謝,郭青卻突然插了一句,“這藥方成嗎,我們找了十幾個大夫,治了半年,都沒有效果。”
這是質疑張老神醫的醫術了,老神醫掃了他一眼冷笑道,“那十幾個大夫有御醫嗎?老子把御醫當孫子訓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郭青不服氣,還要反駁,張老神醫又道,“還有,你要保住小命,就禁欲禁酒吃素。否則再縱情聲色,一年后不舉,三年后必死。”
屋子里死寂一片,郭青更是臉色紫的像個茄子,呵斥道,“聽不懂你在胡說什麼!”
眾人可不敢讓兩人吵下去,趕緊開口勸說。
“來,喝酒喝酒。”
“是啊,這天氣不錯,過幾日春暖花開,咱們出去踏青。”
氣氛總算慢慢好了起來,但郭青卻一句話都不再說,張老爺子也是離席找了個椅子坐著,不屑于參合酒桌之事。
佳音爬下椅子,又爬上老爺子的膝蓋,笑著塞了一塊桂花糖到老爺子嘴里,哄得他眉開眼笑。
“還是俺們福妞乖啊,好孩子!”
佳音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喜慶又可愛。
經過這麼一打岔,崔夫人和溫先生都怕張神醫一氣之下離開,草草吃了幾口,就撤掉了酒席,換了茶水點心。
郭老先生也覺得侄兒今日魯莽,丟了顏面,就想著早早告辭。
但劉老爺子卻突然換了話頭,“郭兄,聽說你的兒孫們依舊流落在江北,如今可有消息了?”
郭老先生臉色突然就落寞下來,搖頭嘆氣。
“一直沒有消息,蠻人近在咫尺,也不能派人去找尋,我心里急的每日像油煎一樣,所以之前才大病一場。若不是還有個小孫兒,要撫養他長大,我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郭青趕緊應聲,“大伯要放寬心,一旦蠻人退了,我就立刻帶人過江北去尋找大哥他們的下落。”
郭老先生聽得欣慰,點頭應道,“到時候再說,你也不是武人,真去了江北,我還要惦記你。”
崔夫人和溫先生對視一眼,溫先生就道,“山長,請看看這塊玉佩,您認識嗎?”
說著話,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玉佩,遞了過去。
郭老先生一臉疑惑的接過玉佩,仔細一看,就激動的站了起來。
“這是從哪里找到的?這是我兒的隨身玉佩,是他最喜歡的一塊!”
第一筆七十四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劉老爺子看的心頭不忍,親手扶了他坐下,“郭兄,別急,咱們慢慢說。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為自己和孩子多考慮。”
郭老先生雙手都在哆嗦,顯見已經猜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