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之后又生了個小丫頭,結果兩歲上也沒了。
狗剩兒是實打實的獨苗,平日看的比眼珠子還重。
若是以前也不至于一晚上都沒發現孩子丟了,畢竟山洞小,就兩家人,兩個孩子。
但昨晚換了山洞,狗剩兒又一直同幾個半大孩子玩在一起。
睡覺時候,他們兩口子就以為狗剩兒嫌擠,跟著小伙伴去睡了。
他們唯一一次沒有上心,沒有挨個山洞問問。
不想,今早吃飯,兩人還不見孩子回來,就喊了幾句。
畢竟誰家的糧食都不多,不好讓孩子蹭住還蹭吃。
結果,問一個山洞,狗剩兒不在,再問一個,還是不在!
“狗剩兒,狗剩兒,你在哪兒?你快出來啊,別嚇娘啊!”
吳三嬸子喊得嗓子都啞了,紅著眼睛,幾乎要瘋了。
吳三叔也慘白著臉,扎著雙手,蒙頭蒼蠅一樣亂撞,見誰都要兒子。
村人迅速聚在一起,望向村長和趙叔幾個。
村長揮了煙袋鍋,直接吩咐眾人,“大伙兒散開,在周圍好好找找,就是找不到孩子,也要找到點兒東西。”
眾人心頭一凜,都是預感不妙。
這樣冷的天氣,孩子別管是被野獸拖去,還是陷在哪個雪窩子里,下場都不會好…
除了里山洞不方便上下的老人,還有各家的孩子,所有人都散開來,紛紛喊叫找尋。
很快,在窩棚后十幾步的地方,一個村人發現了一把彈弓。
吳三嬸子直接撲了上去,抱著彈弓就哭開了。
“這是狗剩的,狗剩的!他睡覺都抱著!娘的狗剩啊,你去哪了?你有事,娘也不活了。”
她哭著就要奔向旁邊的石頭,被村人趕緊扯住了。
村長皺眉,還要說話的時候,一只羽箭突然從前邊的林子里射了過來。
劉鏢頭最想先發現,眼疾手快扯開了村長,“小心!”
村長一個踉蹌摔倒,那羽箭從他肩膀邊飛過去,直接扎進了孫二嫂的后背。
孫二嫂本來在彎腰勸吳三嬸子,哪里想到會有這樣的危險。
她疼得慘叫一聲,就直直趴在地上。
“退,往回退!”
劉鏢頭大吼一聲,扯了旁邊的村長和趙叔兩人就往回退。
村人們也炸了窩,連滾帶爬往回跑。
李老四和家義一人扯了一個,把吳三叔和吳三嬸帶回了窩棚。
眾人驚魂未定,躲在窩棚后,但山林里卻再沒了動靜。
陶紅英半抱著孫二嫂,小聲說了一句,“箭上有紙條!”
眾人循聲望去,都是松了一口氣。
那只箭被陶紅英握在手里,原來是扎的太淺,方才一折騰,已經掉了下來。
孫二嫂的棉襖浸了血色,卻不多。
李老四一把拿下紙條,拆開一看,倒也簡單,只有四句話。
“東北三十里,糧十袋,銀一百,明日正午換孩子。”
狗剩這是…被綁架了!
所有人都是半晌沒有說話,他們本以為這深山老林里,只有他們一伙人在活動。
沒想到,不但有別人,還這麼容易就綁架了他們的孩子!
“大意了,咱們落腳在這里,住在山洞里,就以為什麼都不用擔心。白日夜里都沒安排人手值夜,這就被人鉆了空子!”
村長臉色不好,很是自責。
趙叔更是緊緊握了拳頭,“我也是托大了,劉鏢頭說起這里是蠶豆腰,離外邊最近的時候,我就該提醒大伙兒…”
李老四也是皺眉應道,“我們白白出去這麼久,居然沒發現這附近還有旁人。”
這會兒,孫二嫂被背回去,找張神醫上藥。
吳三嬸子哭都沒有眼淚了,滿心的絕望。
“糧十袋,銀一百?我家根本沒有,要怎麼救狗剩?”
吳三叔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恨不得一頭撞死。
兒子還活著,這是好事,總比凍死或者被野獸叼走要好。
但綁匪要的東西,全村都湊不出來來,要怎麼救兒子?
村人也是七嘴八舌,跟著著急出主意。
“銀子不夠,就往袋子里放石頭,糧食不夠就塞干草。能不能騙過這些土匪,先把狗剩換回來?”
“你當土匪都瞎啊,他們肯定會驗貨啊!”
“都別吵了,”李老二高聲打斷了眾人,然后說道,“你們聽我從頭到尾捋一下,咱們再決定怎麼救。”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首先這些人應該是知道我們這里有人,過來查看。許是見我們正殺豬燉肉,人很多,他們才沒敢露頭。若是我猜的不錯,估計狗剩是去尿尿或者撿彈弓,跑到外圍,被這人順手抓去了。”
“有可能!昨天太忙亂了,咱們都在下邊,也有柴刀之類。來人若是不多,肯定不敢動手。”村長點頭,其余人也覺得有道理。
李老二背著手,又道,“他們回去之后,許是在狗剩嘴里聽說咱們只是逃荒的百姓,就不想多費功夫了,送個信來,要咱們把東西送去。咱們有,他們說不定把我們都留下殺掉,然后再來搶個徹底。若是我們沒有,那他們也沒搭什麼。
只看他們方才射箭過來,根本沒有避開人群,就能看得出這些人不是同樣逃荒進山來躲避的百姓或者流兵,應該是悍匪,手頭上血腥無數的那種,不拿人命當回事。”
眾人越聽越是心里往下沉,他們以為這里安全之極,哪里想到,床鋪旁邊居然睡了一頭吃人的老虎。